擊,兩人從長白山顛,一路打到了懸崖邊。趴在後山的深淵裏,睡夢中被驚醒的赤魕仰天長吼一聲,以表示它心情的不爽,刹那間,山搖地震,長白山下的走獸亦一同向青空長吼。蜀亦卿站在山巔,單薄的身子也隨著震感微微晃了晃。

還在山上接待仙客的眾弟子紛紛停下。

“發生什麼事情了。後山的神獸怎麼了。”

“莫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有一弟子端著金盤,悄悄推測。

“看來真的要發生大事了。掌門不知道現在在何處。”

蒼溪從灝蒼殿內走出,看著忽然變化成深灰色的天空,雲海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內出現漩渦。之前也看到過這種天色,隻是在……

仙界的天空一向多晴少雷,怎會一下子變得這麼快?遠處的天空驚雷不斷,雲潮翻滾,似海浪撲岸般迅速移動,而後反複退返。

不好的念頭在蒼溪的腦海中閃過,陡然有弟子在殿前說了一句:“不好,神怒,那是神怒!”

神怒,則天象異變。

神界之人與仙界之人素無來往,怎會莫名會發生此事?難道是……難道是胡默!

蒼溪袖下的手略微哆嗦。心道,竟然是她。

“蒼溪爺爺,你看,那是默師妹!默師妹!”鎏月在一旁指著長白山的上空叫道。

蒼溪抬首,眼裏映入胡默與一襲喜袍的碧遙在半空打鬥的景象。雖然離得很遠,但還是能夠聽見兵器相擊的乒乓之聲。可見其兩人握劍搏命的程度。

但見胡默久占上風,抬手便是一掌,碧遙神誌不清,憑著身法輕巧,躲過幾招。兩道碧光互相交織,於空中形成巨大的氣場,掠過的薄雲,皆被劍氣化作了甘霖落入長白山。嘩啦降了每個站在廣場上的仙與人一身水。

“反正已經一無所有,今日與你同歸於盡也是舍得。”

“那好,你既出此言,我便奉陪到底。”語畢,胡默將力量集中在了雙掌上,一掌碎了碧遙的鎖骨。又連擊幾次,將她的經脈盡斷。碧遙神色痛苦不堪,沒法縮成一團,整個人從半空墜落。

她睜大著雙眸忍受撕心的痛楚從半空墜落,薄雲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長發淩亂地散開,鮮血沾染了她半身。

“我知我師父無法對你下手。碧落宮宮主私自與魔界勾結,欲害神族之女。不賜與你灰飛之刑,已算是我放過你。”

蜀亦卿同胡默站在雲端,想要抬手施法送她落地,卻終是慢慢垂下了袖子。

她挪動櫻唇,看著高高在上的碧衣少女,似有幾個字從嘴間蹦出:“為什麼,不殺我。”忽然覺得好冷,隨著鮮血不停從斷掉的經脈處流出,仿佛她隻要擦過每一朵雲,就像是掉進了一次冰淵。冷得她百骸顫動,連心,都冷了呢。

灝蒼殿殿前的仙客見狀,皆然不知所措。新娘子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辦什麼婚禮?!一時間,一場好端端的喜事,變成了慘事。

仙客中有一仙童開玩笑道:“師父,原來你說的沒錯。果真是可泣可喜。”

道長:“……”

“默兒。”蜀亦卿別過臉去,不忍心去看碧遙的傷勢。“你傷得太過了。”

“不啊。我隻不過是挑了她的經脈。也算是讓她受到一點小小的刑法罷了。順便又封了她的神識。她現在不過是假死過去了罷了。哼,要是真殺了她,我自己也會難受。神族之人,見不得血。”胡默左手翻轉,一串糖葫蘆出現在她的手間。

“碧遙!”一道青光,一道粉光,從天際另一頭閃爍而來。來者,是青衣。而他身後跟著的是桃姬。

青衣男子衝到雲間抱住她墜落的身子,哭得悲決:“碧遙,碧遙。你睜開眼看看,我來了,是我啊。”他抱著她,想要把她搖醒,可懷中的人兒,卻還是閉著眼。唇邊是一絲未褪去的笑容。她明明走得那麼不情願,卻還是笑得如花。

“遙兒。你說,你想去哪裏。你說啊。我們再不要卷入什麼六界紛爭了。”

“遙兒,你曾說你會陪我很久。為什麼又食言。”

眸邊,還掛著傷心的淚水。她在笑自己的一廂情願,在笑自己太過執著。最後因為這點執念,白白浪費了自己太多的東西。原來,到最後,他根本什麼都不需要。

他抱著一襲紅袍的她,降落在長白山的灝蒼殿前。似火的紅衣穿在她的身上,平展在地上。她躺在他的懷裏,臉上滴答滴答的淌著他的眼淚。他哭得那般撕心裂肺,而她如冰雕般亦未睜眼。

或許,是胡默讓她明白了,她所追求的,並不是適合她的。真正適合她的,往往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她的眼裏總是有太多別人的影子,蓋過了她該看到的人事物。

“其實她真正該看到的是青衣。”桃姬,站在雲端,實在看不下去了。說完了這句話。眨眼又不知上哪兒去了。

當她看到邀請帖的那會兒,的確有恨意直衝心頭。她問過青衣他對碧遙的心意,他也曾坦白自己是真心喜歡碧遙。或許,還是她心頭太軟,釋放了所有恨意之後,便想要放過他們。被人拆散的滋味不好受,既然已經上演過自己的身上,又為什麼讓別人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