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法極為凶險,師兄下次不必……”
陵越用手替他擦去頸間汗水,溫聲道:“無妨,隻要能助你。魔由心生,仍要依靠意誌將其打敗,我信你。”
百裏屠蘇心頭一熱,抬手抱住陵越肩膀:“恐怕非一朝一夕能成。”
“天長日久,何須擔心?我總會陪著你。”
山間不染塵囂,年光流轉都是安靜無聲。
那個眉間一點朱砂的少年,轉眼間已褪去麵上稚澀,身形如春天的楊柳樹般拔高,眼神變得明亮起來。而昆侖長風之中,那手持長劍的身影,與他的師父愈發相像。
少年踏著汗水一路追趕,終是離師父的背影越來越近,隻惜仍無法觸及。
他們身世相似,性情一般的堅定善良,隻是少年未經世事磨礪,未曾被風雨波濤洗出凜然風骨,被霜刀雪劍磨出堅忍脊梁。然而,總會有那麼一天。
一日,玉泱讀書疲了,從窗口抬頭望向蒼茫青天,覆著皚皚白雪的絕頂與雲霧相接。他忽地想起,掌門的眼角開始漾起幾絲細紋,師父的麵容亦在悄悄改變,雖仍俊秀英挺,卻似是斂了當年那份傾世寒芒,換做幾許溫潤風華。
他小心翼翼地,向師父問起修仙之事。多年後他仍記得那一日,蒼煙落照間,師父眼裏映著天際一點紅光,平靜從容答他:“此心已許,再難無欲無求,亦不求登玉宇瓊樓。”
這句話,他足足用了許多年才明白。他不敢問掌門同樣的話,然而心中隱隱覺得或許掌門也會這般答他,掌門與師父,從來都會做同樣的抉擇,默契十足,宛若天成。
玉泱十六歲那年,百裏屠蘇第一次帶他下山曆練。從未出過遠門的少年看著大好河山,頓覺心神廣闊,意氣高遠。
回程時途徑玉泱家鄉,正碰上一隊馬賊洗劫,安寧的小村被人肆意踐踏。弱女被拎著長發撕開衣衫,狎笑淩辱,有那長輩親人痛吼反抗,馬賊殘暴的彎刀便毫不留情砍下來。
玉泱站在村口,親眼看著這一幕,垂於身側的拳頭悄然握緊。百裏屠蘇話語冷淡地問道:“我還記得,這些都是當年要殺你祭天之人。玉泱,你心中是否仍有恨意?”
玉泱朝百裏屠蘇躬身施禮,繼而拔劍出鞘,堅定道:“師父教過,扶危救難,是我輩俠義之道。我隻知道,他們需要我出手相助!”
百裏屠蘇微微頷首,未說半句褒獎之話,隻向少年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便足以令他勇敢無畏。
兩人聯手製服馬賊,屠蘇出劍削去首領兩條臂膀,喝令不得再行惡事。事畢後,村民們感恩戴德地伏地拜謝,慌亂中竟未認出二人麵貌。
一名年方二八的女孩被馬鞭抽了腿,站立不穩,玉泱順手上前扶了一把。女孩將散亂的烏發捋至耳後,露出一張蓮瓣似的秀致臉龐,清潤潤的眸光凝在玉泱臉上:“你是……小泱哥哥?”
玉泱看著她清麗姣好容顏,心裏像是有一朵花冉冉開放,舒莖展葉,幽香沁人。
竟也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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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故事講到這裏也該就此收梢,他與他的歲月還正靜好漫長。
他曾說過:雖有遺憾,並無後悔。此刻也當換一句無悔無憾了罷。
瑤池玉闕固然好,青山茅舍亦是富足。永生雖令人豔羨,一世完滿亦於願足矣,又或許,那三生石上早刻下他們姓名。
即便銅鏡裏映出雪色,記憶永遠清芬。那緊張青澀的擁抱,慌亂無章的親吻,心怦怦跳得仿佛要就此窒息,耳邊溫情的低語讓天地間春光盛開……
他們的故事沒有轟轟烈烈的終結,不知是該遺憾還是欣慰。風景看遍之後,剩下的該是細水長流。
無非是……秉一縷清氣,證兩心無悔,誓三生情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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