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段(1 / 2)

地望著他,“她是誰?”“她是我的師侄女,算起來,也是你的師侄女。”

鳴就這樣給這個他毫無印象的師侄女去送葬了。

雪,繼續飄著。鳴看著冰棺裏的白骨,不知為何,腦中浮現了一個白披風女子走在雪地裏的場景,她似乎在嚼著什麼,神情淡漠而沉靜。

冰雪天,路並不好走。隊伍走得極其緩慢,結果路上看到了一個黑衣女子,她挽著婦人的發髻,一雙眼睛卻比雪還要來得冷。她攔住送葬的隊伍,“我是深姬。”風有點大,她的聲音幾欲碎在風聲裏。隊伍默默地讓出一個位置。她向來冷漠的臉在看到那堆白骨之時,終於有了絲動容。鳴看著深姬,隻覺得很麵熟,卻想不起在哪裏遇見過她。

深姬朝鳴望去,淡淡地開口,“流族少公子,還請節哀。”鳴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來安慰他。明明,他並不認識這個所謂的師侄女。深姬轉過身,沒有再說什麼。她的眼角,有一絲淚光。

“阿娘,你怎麼丟下葉葉一個人跑帶這裏?”一個稚童跌跌撞撞地衝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子。是殺風樓的樓主。深姬彎下腰,一把抱起葉葉,話卻對著那個俊美的男人說,“你們怎麼來了?”織風伸手,將葉葉抱了過來,“我不放心。”

隊伍又繼續朝前走去,途中,葉葉指著冰棺,大惑不解地問深姬,“阿娘,這裏躺著的是什麼?”深姬似乎有些觸動,因為葉葉的娘親顏顏就是這般,紅顏枯骨,被埋在枯葉堆裏無人問津。“這裏,躺著這個世上最悲天憫人的女子。”

誰會想到,這一代的收魂者,會以骷髏之身死去。

“哼,我看,她是這個世上最冷情之人。”一道冷嘲熱諷的女音忽然從前方傳來。眾人抬眸望去,是一個手執粉色團扇的女子。她一身粉衣,在白色漫天的雪地裏尤其醒目。張開的團扇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盈盈杏眼。

鳴看到她脖子間懸掛的一根骨笛。這個人,竟也好生眼熟。

深姬冷冷地看著她,“姑娘出現在這裏說這句話,是攪局來的嗎?”殷流雪眸間盡是諷刺,“我隻是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她走到冰棺前,卻隻看到一堆白骨。她竟然大笑起來,“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這樣一個下場。”笑著笑著,她眼睛裏湧出淚水,“比古律清他們還要慘呢。”鳴看到她一直在摩挲著那根骨笛,原本白色的笛子更顯泛白。

“姑娘,不知你能否給我看一下,你那脖子裏掛著的骨笛?”一直靜坐不語的久冰君輕輕開口。殷小姐抓住骨笛,搖著頭不肯。久冰君頹然倒在掄椅靠背上,他閉著眼半響沒有說話。

而殷小姐摩挲著那小小的骨笛,她隻知道,她很珍惜這根骨頭。

流煊一句“繼續走”打破了難堪的寂靜,隊伍又緩緩動起來。鳴卻轉身想走,他還要去找一個人。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流煊一把拉住他,“你還是先送她一程。”鳴挑眉看他,“哥哥這麼看重她,難不成,她是我那沒有緣分的嫂嫂?”流煊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希望如此。”

隊伍不知走了多久,雪越下越大,鳴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一絲莫名的恐慌開始蔓延。

走到一個陡坡,抬棺的流族弟子腳下一滑,冰棺大幅度地傾斜著,走在後麵的鳴眼疾手快,手中的傘抵在棺材一角,穩住了它。那堆白骨也滑落到了棺材一角,卻露出一絲流光溢彩。鳴看到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塊流螢石。

他下意識地伸手觸摸自己的眼睛,卻被刺得流出眼淚。那裏早已沒有了流螢石。

仿佛是一場夢境,他走在裏麵兜兜轉轉,所做的事都有種身不由己的無奈感。他收回傘,悄悄地退後一步,目送隊伍繼續前行。流煊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這次他沒有再挽留。鳴的腳步有些淩亂,又有些倉促,他就這樣轉身急急離去,仿佛在逃避什麼。

雪地裏飄蕩著蒼涼的葬歌,起棺,走。

隊伍的背後,鳴撐著那把打傘走得跌跌撞撞,最後摔倒在了冰冷的雪地裏。他伸手朝臉上一抹,不知何時竟落了淚。他慢慢站起來,四顧茫然,一時又忘了自己是在哪裏,又要去做什麼。

身後傳來踩雪的腳步聲,很輕盈。鳴轉身,隻見一個清靈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立在茫茫雪地裏,手裏握著一枝梅花。鳴也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但依舊什麼也想不起來。她高深莫測地看著他,“我給你算一卦,如何?”原來是雪靈女子,那個久居雪洞的小師妹,專門給人算卦測命。

鳴搖搖頭,雖然他並不排斥算卦,但似乎有人不喜歡,他順帶著,也不喜歡了。靈巫兒卻不管他,她扯下手中的梅花枝上的花朵,紅如梅,白如雪,灑在雪地上觸目驚心。

她手指微動,那些花瓣似乎受到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漸漸浮現出莫測的卦象。她低頭細細看了一眼,這是她給流鳴算的第二卦了。相較前一次的變幻莫測,這一次已經清晰明了地顯示出來。鳴看著那些彎彎曲曲的劃痕,並不知這就是他的生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