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難過的狗子(1 / 2)

二狗子的心情很難過,此刻正蹲在村子北邊的小溪邊上抹著眼淚。半大的孩子哭得傷心,身子顫動的厲害,鼻涕也快留到了衣領上。

“誒!狗子,你在這幹嘛呢?怎麼哭了?被你娘打了?”

二狗子吸了吸鼻涕,盡力的露出一個笑臉來。“老張叔,我娘沒打我。我就是…就是……”。

話還未說清,他又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老張叔其實並不老,過了這個春天也不到三十歲,可他輩分高,早年又出去闖蕩過,知道的多,於是很多的小輩就尊他一個老字,老張叔也很喜歡別人這麼叫他。

老張叔的眉頭擰了擰,又抽了抽鼻子,沉聲說道:“狗子,你和叔說,是不是放不下你那個得了癆病的林妹子?”

二狗子邊抹眼淚邊點頭。

老張叔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你小子不要命了?知道那是什麼麼?那是癆病啊!林老三一家子都快死絕了,這閨女也活不成的,你想陪她一起死麼?”

二狗子扭過頭不理他,自哭自的。

“狗子,林老三家的閨女是長的水靈,可長的水靈的又不止這一個,何鐵匠家的小閨女也不錯,人家還是在鎮上念過中學的,要不老叔給你做個媒人?”

老張叔又開始引誘起他來。

二狗子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看也不看老張叔,撒開腿的往村子跑去。

老張叔搖了搖腦袋,又拎起他的水桶繼續打水。

林老三家在村子的東北角,他家是後來搬來的,所以在村子裏住的偏了一些,院子也不大。

院子的大門一直敞開著,說是要送送晦氣,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這個孩子給保下來。

院子的牆很高,牆裏的雜草也高的厲害,以前林老三用來拉柴的木板車上結滿了蛛網,而那頭病死的老牛,也和林老三一家一起被村民們給找了個墳頭埋了。

當然,不包括二妹。林二妹還活著,雖然每天都咳的厲害,但至少還活著。鎮裏的大夫每三天會來一次,給她帶些吃的喝的,然後喂藥,紮針。二狗子此前從沒聽說過紮針,那天二妹紮針的時候,他就偷偷的跑過來看,看見二妹叫疼的厲害。

我以後可千萬不要紮針。那時候的二狗子默默的想著。

二狗子小心翼翼的翻過了兩道土牆,那是村民們害怕染上癆病,特意在林老三家門口堆起來的。村民們怕癆病,怕的比老虎還厲害。老虎吃人至少見個血,癆病吃人,連血都看不見。

在埋了林老三一家的當天晚上,村裏的長輩就指揮著年輕人堆了兩道土牆出來,圍著林老三家一圈,四麵包圍了起來。老張叔說這是四麵合圍,兩道防線,就差站崗的大兵了。

於是村裏人又在一旁的樹底下搭了個草棚子,村長又特意指派了幾個大媽來輪流看著,隻有鎮上的胡大夫來的時候,才準許遞個梯子送大夫進去。

“胡大夫是天上的星官下凡,才不怕勞什子癆病嘞!”幾個大媽總在村裏人麵前嚼舌頭。

二狗子不敢發出聲音,雖然今天值班的劉大媽還在大樹下麵的棚子裏打著瞌睡。可他還是怕吵醒了劉大媽,要是被發現了,他就進不去院子,看不到二妹了。因此他手輕腳輕,又貼著牆頭一點一點的蹭過去,胸口被土塊磨的有些疼,他也強行忍著不出聲。

林二妹正蹲在院子裏,低頭洗著衣服。身上穿的麻布衫子已經漿洗的發白了,有地方甚至都洗出了幾個洞,可她還是每天洗一次。衣服洗破了總好過人的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