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段(1 / 2)

掌之上,冊立皇帝,如同兒戲。

然而和他的曾祖不一樣的是,霍光兩立皇帝,沒有人跳出來反抗,然而到了王莽這裏,天下義軍死起。

少許寒暄之後,王莽正色說道:“姑姑……我想向您借匈奴兵。”

蘭瑪額敦直覺不好:“你要做什麼?”

“我想當皇帝,我要當皇帝。曾祖做不到的事,就讓我來做吧!”

蘭瑪額敦冷靜地看了他一會,揮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臉上。

“咱們霍家,自先祖起,凡成就大事者,都是大漢功臣,凡禍害家業、禍及子孫者,都是你這樣包藏禍心之人。我雖然是你姑姑,但是絕不同意你這樣做,更不會讓匈奴的士兵,踏入大漢的國土一步!!”

王莽臉上立刻紅腫起一片來,他卻麵不改色道:“我不是為了一己私心。咱們霍家是怎麼敗落的?被劉家殺的!我父親年幼時被姑姑霍皇後撫養,霍皇後又是怎麼死?他劉家逼死的!此仇不報,枉為霍家子孫!我必十倍奉還!姑姑……您也是霍家的女兒,難道祖先的仇,不該報嗎?”

“父親有錯在先,所以霍家付出全族的生命作為代價,有錯的在咱們家,不在他劉家!父輩們的結局就告訴咱們這樣的道理:霍氏立族,但求忠烈,不忠者死,忠者千古。你成不了事,天下民心依然在漢,即使倉促成事,接下來也會麵臨連年征伐。姑姑幫不了你,但是姑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你事敗的時候,可以把兒子送到北邊來,姑姑在西域有人,會給霍家留下香火承繼……”

這次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王莽沒有借到兵,然而他一意孤行,終於還是鎮壓了所有劉氏宗親,並在兩年後逼退皇帝,自立為帝,改國號為新。

蘭瑪額敦繼續經營著匈奴,她努力將匈奴的目光吸引到西邊,減少他們對漢朝的興趣,她讓單於親近漢朝,以及新朝。王莽下令冊封呼韓邪單於的十五個兒子均為單於以達到分化匈奴的目的,蘭瑪額敦沒有二話,全盤答應下來。

時間過去,張祈去世,不久後蘭瑪額敦也故去了,然而她的勢力仍在。

番外四·霍門千古

地皇四年的七月,西域的天氣已經變得十分寒涼。

中原的動亂完全影響不到西域小城洛寧城的寧靜日子。

黃昏,醺黃的天漸漸暗下去,金色的沙漸漸歸於漆黑,青黃色的草也沒有了顏色。

大家如同往常一樣,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在街頭巷尾的樹蔭和牆根底下聊聊天說說笑,準備迎接休息的時光。

一個滿身塵土的少女,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出現在洛寧城裏。

兩張陌生的麵孔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那少女還在打聽風雨酒肆的地方——風雨酒肆,不就是大姐的酒店麼?

少女姓史,閨名靜,小字安訓,才出嫁沒多久,中原亂了,她帶著丈夫的兒子中她最喜歡的那個,按照丈夫指點的最後一條生路,花了很長時間,走了許多彎路,才到了洛寧城。

一個醉醺醺的壯漢故意擦著她的身子走過去,史安訓嚇得大叫,少年王興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後,史安訓一路受了多少委屈,到了地方,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卻找不到酒肆,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她示弱,不過引來更多不懷好意的人。

眼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看不出來意的人,王興拔刀橫擋,帶著史安訓退到牆角。

他的雙眼像狼,麵對強敵,裏麵隱含的情感不是懼怕,而是興奮。

對峙間,一隻纖白的手,忽然從一旁伸出來,抓住少年的腰帶,一扯,那一男一女就像滾瓜一樣地跌進一個黑漆漆的房間。

一聲火花劈啪,房間亮了。

這個房間挺大,擺著好幾張食案和胡床。

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穿著一身豔麗的胡服,像個男人一樣,箕坐在曲尺櫃上,懶洋洋地甩著手裏的火折。

“說吧,你們是什麼人啊?到這來做什麼。”

史安訓按住王興,非常小心地回答說:“我我我我我我們是……是是是是來投親的。投親。”

“你是結巴啊?”婦人挑眉,拿燈照了他們一回,滿麵風塵的倆孩子,五官倒還不錯。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結巴。”

婦人拍著腿笑道:“那是被我嚇到了?我有這麼可怕麼?”

她這一岔開話題,史安訓反而定了神,回道:“沒,沒有。”

“好了不扯了,你投哪家親啊?”

“投洛寧城風雨酒肆。”

“風雨酒肆?是投王二那個死胖子還是猴兒那個瘦跑堂的?還是書生那個收賬的?要不後廚那釀酒的?”

“不不是,是投老板娘。”

“老板娘?”婦人眯起眼,“風雨酒肆沒有老板娘,隻有老板。”

史安訓趕忙從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借著燈光一字一字念道:“西域都護治下洛寧城——這裏是洛寧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