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有口難辯
胡豔豔又來找丁小衛。這次一下把丁小衛堵在屋裏，關上門，就朝他身邊湊。丁小衛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水味，一陣難受，忙上前把門打開，然後回到辦公桌邊坐下。丁小衛的宿舍外間放著辦公桌和會客沙發。他說：“有事啊？”
胡豔豔說：“哎，表哥是貴人多忘事啊，眼瞅著暑假就要過去了，我的事情你還沒考慮呀？”
聽口氣總是像丁小衛欠她似的，丁小衛噎住話，看著麵前的表妹，真是如花似玉，可怎麼就是不來理呢，他心平氣和地說：“我求你別老往我這兒跑，好不好？我要工作。”
“我是老虎呀，吃了你了？你看你就這點出息！”胡豔豔說完偏不走，往沙發上一坐，大腿蹺二腿，短裙緊緊裹著肥臀，猩紅的長發像扇子一樣打開，遮了半邊臉。
丁小衛害怕這時來人彙報工作，攆不走表妹，他隻好埋頭辦公，眼睛看著市裏的幾個文件，心裏卻不時走神。說真的，麵前的表妹，真假不論，但是個可人的姑娘倒是真的，一種隱隱的占有欲望燒心而至。丁小衛忍著，他知道胡豔豔這個人心高，而且市儈，不好惹。
電話響了，接起來，原來是丁小衛過去的老同事，現在市裏某局做局長，聽說丁小衛招到一個大項目，特別打電話表示祝賀，但言外之意好像不在祝賀。丁小衛一聽，就打哈哈說：“你怎麼也聽說了？”
對方說：“機關裏傳瘋了，你要成為白水的第一大功臣啊。不過，小衛呀，我有言在先求你一件事。”
丁小衛說：“在白水市還有什麼事能難住你大局長的，用不著客氣，有什麼指示就下吧，我堅決照辦。”
那個局長說：“市裏下達給我們局五百萬元的招商任務，到現在一分錢還沒見著呢，求你幫個忙，年底考核的時候，你的大道汽車項目能割一點給我，不要多，就500萬就行。”
“年底再說吧。”丁小衛覺得簡直好笑，沒影子的事，居然有人就要插上一杠子，想分一杯羹，但他又不好明說，隻好把話撂在那。
想不到局長跟他著急說：“丁小衛，你別跟我耍奸，我可是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的呀，全指望你了，我要是完不成任務挨板子，我就拉你墊背。”
丁小衛一聽局長當真了，笑著說：“我要是答應你，那其他人也要來分割我的項目怎麼辦？”
“上廁所也有先來後到呀，我敢說，我是第一個給你打招呼的，是不是？”
“那是，可是我要一視同仁啊，不然我丁小衛還有臉再見那幫弟兄嗎。”
“我不管那麼多，我的任務由你完成。過幾天我請你喝酒，好了吧。”
“那我可以考慮。”
放下電話，丁小衛突然笑出聲，嚇得胡豔豔怔怔地看著他。他對誰說去？他能說什麼？八字沒一撇的事，有人要分肥了，好事？壞事？他也說不清。最好什麼也不說。
胡豔豔憋不住了，說：“表哥，人家張口要你500萬，你眼都不眨，我請你幫個小忙就真的那麼難？”
“你不懂。”丁小衛邊理著文件一邊說。
“我什麼都懂，是你打心裏瞧不起我。”胡豔豔說著哽咽了，掏出麵巾紙捂在鼻子上。
丁小衛看不得淚水，心給泡軟了，說：“你看你看，有話好說，這麼大人還哭鼻子，不怕人笑話。”
胡豔豔破涕為笑說：“我這是讓你給氣的，你要是找個事給我做，我不當這孩子王，我天天開心笑給你看。”
丁小衛心裏其實早想好一件事，那就是給大道汽車工業城項目找個解說員的事。這個事情最適合胡豔豔做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苗條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充滿欲望的眼神，從哪看都是解說員的料。可是他不忍心把胡豔豔放在那上麵，那不等於毀了她嗎？空空如也的空地，讓她說出一座城來，口吐蓮花，可總有一天會覺得上當受騙的，那他丁小衛怎麼做人啊。
不過，胡豔豔要是再逼急了，他就真的把她推到大道汽車工業城項目上去。
丁小衛用一張報紙把臉遮住，也遮住了胡豔豔的目光。
手機響了，丁小衛一看是吳中友的，掐了，用桌上電話打過去：“老首長，有事嗎？”
“你那解說員選好嗎？”
“沒哩。”
“要找一個好看的女孩子，不要濫竽充數。”
“好的，我初步有個人選。”
“啊，要沒有我給你推薦一個。”
“不，有了有了，不用你老操心了。”
“好吧，一定要能代表白水形象呀。”
“放心吧。”丁小衛掛了電話，他沒想到還有人想著這個空缺，你看這天下鬧的，無中生有的事，全他媽真刀真槍的在幹。
胡豔豔從電話裏聽出了機會，喜出望外站起來，湊上去，說：“表哥，我做解說員最合適了，我在學校就是廣播站的播音員，再說，你看我這形象，不丟你人吧。”說著在丁小衛麵前轉了兩圈，然後亭亭玉立站在丁小衛麵前，好像在接受丁小衛的麵試。
丁小衛對胡豔豔的毛遂自薦感到高興，因為他不必承擔欺騙的罪名了，但是他還是說：“我怕你到那裏把學業荒廢了。”
“表哥，你就給我這次機會吧，我一輩子也忘不掉你的。”
“我真的為難，那不是什麼好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隻要不教書就有出頭之日，而且我剛才也聽出來了，你把這個位置留給我的，是不是？”胡豔豔其實對她要從事的工作一無所知，但明顯十分激動，並且非常感激表哥，差不多要感激涕零了。
丁小衛笑笑，他無法理解現時女孩子的心理，但他不敢苟同胡豔豔對人生道路選擇的隨意性，怎麼能把命運交給別人呢？況且她將從事的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好比畫餅充饑，還指望有什麼出頭之日？
“對呀，表哥，你要解說什麼呀？”胡豔豔有點迫不及待，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急切想把事情抓在手上。
“哎呀，沒影子的事，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丁小衛還是想打消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