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守望

下雪了,初冬的第一場雪,是初雪。

天隻是有點涼,雖然有雪,可它還不冷。化雪的時候才是最冷的,現在,還沒到時候,雪才開始下,地上還沒有積起來,冬天的首爾,還感覺不到凜冽的冷。

我是金絲草,神話醫學院三年級的學生,一個普通的韓國女生,長的不算漂亮,有點純情,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認得我的,會說,“絲草,你的眼睛越來越深沉了。”不認得我的,會說,“金絲草小姐,你的眼睛真漂亮,裏麵好像有個故事。”

我會說,是嗎?真的像有個故事嗎?望著我眼睛的人對我點頭說是的。我才承認,原來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即使臉上是微笑,心沒笑,眼睛還是不會笑。

我是有一個故事,一個愛情的故事,故事裏的男女很相愛。但是,一個意外分開了他們,男孩遺忘了女孩,帶著別的女生去了國外,把絕望的女孩獨自留在了韓國,從此,她隻能孤獨的一個人去記憶兩個人的故事。

從此,我,金絲草,有了一雙憂鬱的眼睛。

曾經有過那樣的時候,不記得天是不是藍的,樹是不是綠的,是不是有和熙的風佛過我的麵龐,隻記得有一雙寵溺的眼裏隻有我的身影。有人對我說,“金絲草你,是永遠無法逃離具俊表這顆星球的月亮,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月亮離開我。”就這樣,我便真的成了守望星星的月亮,四年多過去了,月缺月圓無數次,我卻仍然等不到這個人的歸期。

心,沒有了愛的滋潤,隻有幹渴的等待,於是,有了許多的龜裂。

於是,習慣了一個人靜靜獨處,一個人沉默,習慣了麵帶微笑假裝堅強,習慣了躺在床上對著黑暗發怔,習慣了沒有你的世界也可以日複一日,還習慣了,看見電視裏的你,依然不記得我,隻好轉身獨自掉淚。

現在,首爾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雪像蘆花一樣在空中舞,有一絲的風,像根線,牽著雪花緩緩落在我的手心。

雪花透明晶瑩,它來自天空,是雨的精靈,它有六個棱,每個棱都是記憶的觸角,每個觸角都在懷念雨水,離開了雨霧,它遊蕩著找不到自己的歸宿,即使再美麗,它也隻是潔白的孤獨的飄舞的魂。

我來接住你,讓你化在我的掌心,變成一滴水,和我的眼淚一樣。

具俊表,你哪裏,這個冬天,下雪了嗎?

神話大學校園裏,下午五點。

絲草急匆匆往校園服務中心趕,她剛剛接到中心負責人的電話,說給她聯係了一個家教。

大約她是這個學校裏唯一一個忙著做家教的學生了吧。自從上了醫大以後,她就不再送牛奶報紙,改作家教了。這幾年,靠著做家教,她幫家裏承當了很大的經濟負擔。他們家,仍然在老地方開著幹洗店,收入雖然比較穩定,但是草爸還是經常闖禍,因此他們家經濟一直很緊張,絲草的家教從來沒斷過,還好,是在神話這種學校,幾乎沒人和她搶生意,所以,她常常一周要帶三個學生,很忙,忙得沒有時間空閑下來去想別的事情。

白天,隻要不碰見F3,不去看報紙電視,不隨便上街,再忘記這個學校是神話開的,她就不會去記起那個忘了她的人。她每天像在打仗,上課,學習,粥點,爺爺的診所,再備課去做家教,生活很充實,也很忙碌。

夜晚,因為白天的忙碌,她落枕就能睡著。但是會做夢,在夢裏,她卻常常不得不見到那個忘了她的人,醒來,就睜著雙眼對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

清醒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原來的具俊表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四年前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隻是一場不真實的夢,隨著具俊表的失憶,這個童話般的美夢,就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