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倉央嘉措詩歌集(2 / 3)

是對少年的迷藥。

如果是真心疼愛,

就請你發個誓來。

28

與姑娘邂逅相見*,

全憑了酒女牽線。

若因此結下孽債,

全靠你撫養承擔。

*原文此句為鳥石相逢,意近巧合。

29

知心話沒告訴父母,

卻說與心中戀人,

戀人的追求者太多,

私語被情敵偷聽。

30

情人意超拉姆*,

是我獵人所獲。

被那高權長官,

諾桑王子掠去。

*意超拉姆:八大藏戲之一的《諾桑王子》中人物,與諾桑王子結親的仙女。

31

珍寶在手之時,

不知好好珍惜。

一旦被人掠去,

心中無限痛惜。

32

自己心儀的女子,

成了別人的歡愛,

不由得相思成疾,

她叫我憔悴如柴。

33

情侶被別人偷走,

隻得去打卦求簽。

心懷真情的姑娘,

在我的夢中浮現。

34

隻要是姑娘還在,

美酒就不會喝完。

少年終身的依靠,

何不就托付此間。

35

姑娘若非母親生養,

難道桃花是你親娘?

喜新厭舊的速度,

好似桃花凋零一樣。

36

兩小無猜的情侶,

莫非是豺狼後裔?

早已經以身相許,

卻還要跑到山裏。

37

野馬跑到山裏,

可用套索捉回。

情人一旦變心,

神也無力回天。

38

石岩和狂風一起,

撕裂鷹鷲的翅羽。

狡黠虛偽的惡人,

刺痛了我的身心。

39

黃邊黑心的雲團,

是冷霜冰雹的根源。

不僧不俗的和尚,

是佛法道行的禍端。

40

表化內凍的土地,

不是跑馬的地方。

剛剛結交的情人,

不是傾訴的對象。

41

高掛天上的月兒,

似是十五的月亮。

月宮中的玉兔,

卻已命損身亡。

42

上弦月要落了,

下弦月兒又升起。

吉祥皎潔的月亮,

月初就可以相望。

43

中央巍峨的大山,

請你屹立如往常。

太陽月亮的運轉,

絕不會迷失方向。

44

初三的皎潔月兒,

雖然也白白亮亮。

但你能不能保證,

一直照耀到天亮?

45

具誓金剛護法,

居於十地空域 ,

若有神通法力,

驅走教法之敵!

46

杜鵑來自門隅*,

大地有了生氣。

我和情人相會,

身心無比愜意。

*門隅:西藏門巴族聚集之地,係倉央嘉措故鄉。

47

無論是虎狗豹狗*,

喂它點麵糊就馴熟。

家中的花紋母虎,

熟了卻越發凶狠。

*虎狗豹狗:藏族對獒犬的分類,還有獅子狗、熊狗等。

48

雖然已肌膚相親,

卻猜不透情人的心思。

地上塗抹的圖畫,

抵得上星星的繁密。

49

我和情人幽會,

在南穀門隅林間*。

除了巧嘴的鸚鵡 ,

沒有別人知悉。

鸚鵡請勿多舌,

對外泄露秘密。

*藏文原文中的門隅二字拚寫有誤,翻譯時根據其他版本修正。

50

拉薩的人流熙攘,

瓊結*的人兒漂亮,

我所中意的姑娘,

就在瓊結大街上。

*瓊結:山南重鎮,吐蕃故都,諺雲:雅龍林木廣,瓊結人漂亮——莊晶譯本。

51

黑褐色的老獒*,

心比人還靈敏。

別說我深夜出去,

別說我清晨才回。

*黑褐色的老獒:此句在多個譯本中被譯為大胡子老狗或絡腮胡老狗等,係對原文中“加吾”一詞的誤解,“加吾”,藏語,意為黑色或黑褐色,則特指獒犬,亦有大胡子之意,則特指人。

52

黃昏去會姑娘,

早晨大雪飛揚。

無需保不保密,

腳印留在雪地。

53

高居布達拉時,

我是持明*倉央嘉措。

住在雪村*時候,

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持明:或譯日增。是對密宗有造詣的僧人的稱呼。這句與下一句對照,意義就易領悟了——莊晶譯本。

*雪村:藏語,某處下麵之意,在拉薩特指布達拉下麵的民居,如今已成為拉薩較大的居民小區,沿用雪村之名。

54

錦被裏的溫香軟玉,

是我傾心的情人。

不會用花言巧語,

將我的財物騙取。

55

帽子戴到頭上,

辮兒甩在背後。

我說請你慢走,

回答請你保重。

我說心裏憂傷,

回答即將重逢!

56

潔白的仙鶴啊,

請把雙翅借我。

不會遠走高飛,

繞過理塘就回*。

*這一首被認為是詩人的預言,後來七世達賴生於理塘,作為預言的應驗——莊晶譯本。

57

地獄裏有麵,

閻王的業*鏡。

人間未靈驗,

那裏請顯現。

*業:在佛教中指一個人生時所作所為。

58

一箭射中靶心,

箭頭插入土中*。

遇到情深戀人,

心兒隨她而去。

*藏族射箭時,箭靶係用土堆壘而成。藏語將土、地均稱為“薩”,多個譯本因誤解而譯為“箭頭插在地上”。

59

印度東方的孔雀,

工布深處的鸚鵡。

生在不同的鄉土,

相聚在聖城拉薩。

60

人們對我的說道,

也沒有什麼不對。

少年我的腳步,

走進過女店主的家。

61

柳樹愛上小鳥,

小鳥戀上柳樹。

隻要情投意合,

鷂鷹也無可奈何。

62

在這短暫一生,

也就如此了了。

且看來生後世,

走進過女店主家。

63

會說話的鸚鵡,

請你不要開腔。

柳園裏的畫眉,

就要婉轉鳴唱。

64

身後凶厲的魔龍,

不管它凶也不凶,

前麵香甜的蘋果,

那可一定要采摘。

65

當初若是從未見*,

心就不會隨你去,

後來若是從未戀,

心就不會為你傷。

*藏文原詩以“第一、第二”表達一種遞進或因果關係,引發諸多仿作的續寫。

以下按手抄本選譯*

*莊晶版1981年整理本藏文原文中有此句。

66

傾訴心語的地方,

是蔥鬱的柳園深處。

除了畫眉鳥兒,

誰也不曾知曉。

67

花兒盛開到敗落,

情人相處到變老。

我與金色小蜂兒,

此生就當如此了。

68

片片凋零的花瓣,

不再新鮮的美人,

雖然朝我露齒笑,

不再打動我心兒。

69

情人美豔的時節,

彼此間情意綿綿。

此刻去深山靜修,

不得已推遲時間。

70

駿馬起跑太早,

韁繩收得太晚,

情人緣分已盡,

情話說得太早。

71

高高的穀嘎大山*,

一步一步地登攀。

雪水融化的水源,

相遇在山腰之間*。

*穀嘎大山,莊晶譯文為鷹難山,在山南桑鳶寺附近。存疑,故音譯之。

*與剛剛流出的水源相遇,被藏族視為吉兆。

72

從成百的林木之中,

挑選了粗壯的柳樹。

少年我尚不知曉,

柳樹的心已腐朽。

73

河水流淌得緩慢,

魚兒也不要著急。

魚兒若不著急,

身心也無比歡愉。

74

四方的柳園深處,

住著畫眉吉吉布赤*,

由於它蠻橫霸道,

失卻了對它的寵愛。

*吉吉布赤:畫眉鳥的名字。布赤,意近漢語中的招弟、領弟等女性名字,用於生有女孩的人家盼生男孩時對女孩的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