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軒低低地說著,把小瓶交給一名侍衛,交待了幾句,把白鳳抱起來,放到了駱駝上,讓侍衛帶著她先走,自己撿起了長刀,迎向了薩珊玖夜。
白鶴軒的精神支柱已經轟然倒塌,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有著滿心的雄才誌向,絕不允許自己是這樣一個存在,他抱了必死的心,每一招都是要和薩珊玖夜同歸於盡。
薩珊玖夜倒有些怕了,白鶴軒發起狠來的樣子,他還是第一回看到,一分神,白鶴軒的刀就狠狠刺進了他的胸口……
他一聲慘叫,用力一揮手,把白鶴軒打了出去。
侍衛們衝過去,把白鶴軒扶了起來,大口的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胸口的血也流得更快了。
“都走吧,去找丁楚,讓他務必把那小瓶給焱極天。”他艱難地說了一句,眼睛輕輕合上。
月光落在他緊擰的眉眼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侍衛們把他抬上了駱駝,往前急追而去。
薩珊玖夜跑了幾步,隻覺得血液流得有些瘋狂,不停地從腹部的傷口往外湧……體內的邪氣愈漲愈盛,渾身都燙了起來,人像是要炸開了——
事實上,他確實要死了——
他又走了幾步,一聲狂嚎,往前一栽,身後那方小潭裏的水還在暴漲,很快就漫到了他倒下的地方,形成了漩渦,把他吸了下去。
很快的,平靜了,連沙子都是從高處淌下來的黃沙,地上一點水漬都沒有留下,而小潭又安靜了。遠處,有亮光陡盛,那是小公主胸`前的金葉,亮了……
這兩處小潭,居然是有機關相連著的。
一方漲,一方消——
一方真,一方假——
全看人的善念有多少。
————————————————分界線————————————————
半年後。
晉城的魚鋪裏,越無雪正在往小籮裏曬的幹魚。
焱極天和聞人暖出去談生意了,孩子們睡在搖籃中,正睡得舒服。
紫籮正在洗衣服,紫沁坐在一邊吃東西,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那次漠海之行,紫沁回來之後居然沒死,但總是病怏怏的,聞人暖奇怪了,又給她把一次脈,居然是喜脈!可她死也不肯離開這裏,說要自己一個人養孩子,以後就在魚鋪幹活,給她工錢……
不過,越無雪和紫籮確定,這就是一個想白吃的貨!每天越無雪和紫籮忙得團團轉,她隻知道吃東西!然後就打越無雪兩個孩子的主意,常叨叨,若她生了女兒,就得嫁小小新,若生了兒子,就得娶小西瓜。
這如意算盤打的……越無雪才不把孩子送回紅紗國當什麼國主呢!簡直是累死人不償命的買賣!
有護院進來了,身後跟著兩名身著黑衣的男人,麵孔陌生。
“夫人。”護院向越無雪行了個禮,朗聲說:“這兩個人說接夫人去赴宴。”
“嗯?”越無雪狐疑地看著這兩人。
“我們認識嗎?”
“您看這個。”二人拿出帖子,恭敬地交到她的手中。
她翻開來,裏麵是絹秀的字,有點兒熟悉……難道是春衣?
她和紫籮對望了一眼,洗了手,換了衣,出去赴宴。院外停著小轎,是紫色的。小鎮不大的街上,全種上了紫藤樹,從兩邊往中間垂來,搭成了長長的紫藤通道,轎子從中間穿過,滿眼的紫花輕搖,怎麼看,怎麼歡喜。
半年之中,紫藤不可能長成這樣,全是他從外麵運來的,一株一株親手挖坑種下,已經種了滿城,害得不時有人來投訴,自家的樹怎麼又變成了紫藤花呀?你把我家的銀杏樹桂花樹弄哪裏去了呀?
焱極天一怒之下,買下了小鎮,把縣官都趕跑了。
酒宴就擺在鎮中最大的酒樓上,不用說,這也是聞人暖開的,他空有百年功力,興趣還是在做生意上,商號開遍了天下。
“主子,夫人來了。”
男人輕輕敲門,裏麵傳來了清脆溫柔的聲音,越無雪推開了門,隻見裏麵坐著兩位女子。
媚姬和春衣。
“無雪。”春衣站起來,衝她頷首笑笑。
媚姬卻沒動,笑吟吟地轉著桌上的杯子,“你家夫君還欠我一點銀子,所以我來討。”
“嗯?他欠你錢嗎?”越無雪走過去,驚訝地問。
“龍脈圖,是我的……”媚姬笑笑,向她伸手。
越無雪也笑起來,抬眼看春衣,“你還好嗎?”
“嗯,跟著姬媚打理生意,夫人您認識我嗎?”春衣有些怯怯地笑了笑。
越無雪笑了笑,伸手推開了窗戶,看著遠處說:
“這樣挺好的,今天天氣也好,你看,河上好多船帆。”
媚姬和春衣都走了過來,看向了她指的方向。
一艘懸著魚形旗的船上,兩道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這邊。春衣的呼吸平靜,就像沒看到。越無雪看了她一眼,回到桌邊坐著,任她在那裏四處看著船,好奇地問這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