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廟門口,腳下鮮血淋漓,發著高燒,看到廟裏的光火以後,暈倒在了門口。

許是因為頑強的生命力,曉蓉最終撿回了一條小命,隻是醒來後腦子似乎被燒糊塗了,關於家人身世一問三不知,茫然懵懂。自那之後,活潑可愛的曉蓉便留在了破廟。

待年紀漸長,老人們一個個離世而去,每每送別故人,曉蓉漸漸便不再想遙遠的未來,隻要像野獸一樣,抓住眼前的快樂或者重要的人就可以了。在曉蓉變得形單影隻之前,十二歲的曉蓉被所剩無幾的老人勸著進了一家戲園子跑腿打雜。這樣的年紀若是開始學戲,已經太晚了,筋骨定型,身姿定然無法美到極致。

然後曉蓉已經非常滿足,當視如親人的老乞丐們都離去時,曉蓉更加將戲園子當做了自己的安身之地。現在她可以在近處聽人們吟唱,看人們起舞,總是忘了本分而呆呆觀看,領班責罵過幾次後,見她乖巧可愛的笑容便消了火氣,笑罵著讓她莫在不務正業,耽誤了正經事。

如此這般過了三年,戲園子一日請了新近出名的宛心來客串。

曉蓉覺得那是她聽過的最好的曲子,宛心也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端莊的仙女,她癡癡地在後台的一角凝望著戲台上的宛心,一動不動。間幕的時候,因為羞澀靦腆,曉蓉怕見到宛心,便偷偷溜出了後台,到後院裏發呆。

對於初見的人,曉蓉總是靦腆的,低垂著頭,然後又會偷偷地抬眼打量別人一眼,馬上又低垂眼簾,長長的睫毛蒲扇著,十分可愛。

自從來到戲園,曉蓉便覺得自己從前是井底之蛙,如見卻是見了世麵,自慚形穢,因此再沒開過口,隻是心裏默記著那些美麗的曲辭,在睡夢裏一遍遍回味。現在她又回想起台上的宛心扮演的《豔妃》,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似鉤住了她的心,讓她忘了羞澀,輕輕地哼唱起剛才記住的曲辭。

宛心出來透氣時便聽到了這有些稚嫩的清唱,隻覺得這人有把絕好的嗓子,而且《豔妃》是她新排演的折子,她實在有點好奇是誰短時間內能將曲辭記住,怎麼也要瞧瞧這有些天賦的人長什麼模樣。這一看,便驚呆了,而曉蓉聽到動靜,頓時噤聲,一看是還穿著戲服的宛心,眼前一亮,熱情而貪婪地瞧著,然後才意識到過分,便絞著手指忸怩地在原地站著。

“這個小姑娘也是你們戲園子裏的學徒嗎?”

宛心含笑問尋過來的領班,“倒是有點天分,好好培養吧,假以時日,不可小覷。”

領班來得晚了,隻覺得摸不著頭腦,“宛心姑娘怎麼看出來的?她不過是園子裏打雜跑腿的小丫頭,倒是伶俐得很。”

宛心站住了腳步,“那就更加不得了。班主沒聽到,剛才她可是把我剛才台上唱的學了個七八成像,嗓子平心而論是比我要好的。”

領班懷疑地回頭看著曉蓉,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宛心姑娘說的可當真?你現在能唱《豔妃》?唱一句來聽聽。”

曉蓉惶恐地挪了過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現在她可不敢再唱了。這模棱兩可的反應讓領班摸不清她的意∞

“真的嗎?”曉蓉驚喜不已。宛心點頭確認,又笑了笑便準備回戲台。路上她朝一直沉默的領班開口,“若是班主覺得我的眼光還可信,不妨花點心思培養一下她。雖然她入門晚了點,有天賦在,再花點苦功,將來總是會出名的,據我看,戲路會很不一般,足以讓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吧。”

宛心是當時最為盛名的梨園師傅帶出來的,自小耳濡目染,眼光擺在那裏,雖然年紀輕,如此一再強調,班主再懷疑便也信了八九成,想著戲園子雖然人多,但一直沒個撐台麵的人在,落得要請人串場子撐台麵。如今在東西南北四大戲園中居於末尾,就死馬當活馬醫好了,他也吃虧不到那裏去,成了是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