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個叫李二哥的人麼?”
李易覺得那人說話的態度很招人喜歡,不像他平時相處的那些人一般粗俗下流又討人厭。
李易於是笑眯眯的想了想,又認真的答道:“李二哥?……這附近沒有的。”
那人蹙起眉頭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低聲道聲謝,轉身便要走了。
李易覺得有些奇怪,又覺得心裏舍不得那人這般就走了。他稚氣的拉住那人的袍子:“叔叔,叔叔,你且等等。”
而此時,背後的橋口酒樓裏突然吵嚷了起來。
天剛破曉,這是夥計們起床的時間。廚房灶上的王四似乎已經醒了一會兒,他扯著嗓子在院子裏喊了一聲:
——“李二爺,早市鴨子烤多少隻?”
樓上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叫罵道:
“媽的,每天都一樣,你每天都要問。媽的。”
李易聽到這聲音,高興起來,轉頭衝樓上喊道:“爹爹,爹爹。”
話音沒落,酒樓二層一處偏僻的窗戶就打開了,有個人伸出頭來,一邊打嗬欠一邊不耐煩的答道:“臭小子,怎麼還不去撿鬆枝,再磨蹭趕不及上學,老子有的你好看。”
柳雲青站在樓下,他呆呆的看著樓上那個人,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得出來。
心裏像有鈍物在一下一下敲擊著最深沉柔軟的地方。那個瞬間,有許多零碎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奔騰呼嘯而過。
記憶中的李二,還是那個有時候暴躁有時候又比誰都溫柔的青年,他總是笑眯眯的喊著小柳小柳,他說我想同你在一起,他說我心裏喜歡你。
某年秋天,記憶中的李二幾乎要哭出來的問他,“如果我叫你這樣,隻同我在一起,你心裏願不願意?”
而柳雲青在亂世戰火中從廬州趕回金陵城下,苦苦掙得命來,隻想回到這個人的身邊。
惜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
柳雲青今年已過而立之年,鬢角上有隱約可見的雜色。他這些年辛苦經營田地農莊,早不是當初那個不知人間煙火的年輕人。
可此時此刻,他隻想翻身上馬就走、逃得遠遠的,想把手上的戒指狠狠扔進河裏,他又想拿手裏的鞭子痛快的打那人一頓。
柳雲青就這麼站在永定橋頭冷冷清清的街上,百轉千回得幾乎要墮下淚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待他回過神時,已被人緊緊抱進懷裏,一如許多年前的魯莽衝動和無所畏懼。
那個討人厭的聲音,似乎在壓抑著強烈的感情,它帶著成年男人才特有的低沉與渾厚:“你終於回來了。”
而讓眼淚終於變得無法控製乃至喪心病狂的那句話卻是——
“小柳,你瞧,姐姐過繼給咱倆的孩子都能給店裏幫手打雜了。你心裏高不高興?”
初春的太陽很快就掃開了清晨的薄霧,沿河的柳枝抽出了隱隱約約的青嫩顏色。
屬於這兩個人的故事雖然從開始便總有這樣那樣的難解和誤會,可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一一拆解。
而此時的春光正是這樣的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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