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2)

☆、一、神

塔那托斯,聽我說

你手握凡人生命的舵,給他們該給他們的時間吧

你的睡眠摧毀禸體與靈魂的枷鎖

塔那托斯,聽我說

你一視同仁卻不甚公正,你斬斷自然強大的聯係

使青春年少的生命忽然枯萎凋落

塔那托斯,聽我說

我向你獻祭、許願

膜拜於你的威嚴,主宰的君王

命運隻在你手中完成

因為哀求禱告皆不能使你感動

塔那托斯,聽我說

垂憐於你謙卑的仆人,歡樂之主仁愛的君王

他所盼望的不過是黑暗降臨的時刻

密室的歌,如同這個故事起源在遙遠之前,而述說隻能混亂的起始於中間。許多故事都是如此。如同煙花綻放,有人看見豔麗,有人看見凋零,有人看見艱難,有人看見歲月變遷。不要懷疑順序的邏輯,生命就像煙花,精彩的瞬間意味的是滅亡。而歌是引線,在烈酒煙灰中點燃這個齷齪的故事。

他的名字是DOC•DOLL,一個醫生娃娃。為他取名的是他母親,一個三流交際花。而他父親連本來的姓氏也沒賜給他。他是玷汙榮耀的私生子。

他還有個驕傲的哥哥,夫人的嫡子,他在報紙上見過這位兄長的模樣,威風凜凜的,有著父親的隼目和主母的金發,跟他,一點都不像。他們沒見過麵,高貴的少爺住在首都府邸,有成群的仆歐,過著奢華的生活。而他在郊區長大,從頭發到腳趾,他就是一個平民。

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候來過家裏一次,半承認半否認的給了他母親一筆錢。那個男人至始致終隻說了一句話:是我兒子就做真正的醫生。然後他離開了生下他的女人,被送到醫科學校,戰戰兢兢拿起了手術刀。

他不喜歡學校,他學校裏的人也不喜歡他。一刀下去,精準的位置,紅紅白白,冷冰冰的,連眼神也像手中鋒利的金屬。

──媽的,這個世界連狗都能當醫生。

──狗也配當醫生?了不起是個屠夫!

他似乎聽不懂,慢條斯理縫合了創口,皺皺眉,剪刀一拉夾在皮膚上,破開一道新裂口。教授走過來張口就是咆哮,他毫不介意,接過成績單上的D。DOG、DOC、DOLL還有D,諷刺似的,玩玩而已。

DOG,得D的笨蛋。他麵無表情,隔天嘲笑他的人莫名其妙進了急救室。電解質中毒,沒人知道桑拿房裏發生了什麽。

卑鄙的狗,現在他笑一笑。狗沒什麽不好,生氣了可以咬人。他咬人,連痕跡都不留。

他不像個醫學院的學生,不夠體麵性格陰沈,雖然製服同樣筆挺。他也沒有朋友,交朋友需要應酬,他做不來,更不屑去做。

空閑的時候他的同學參加各種聚會,一群未來的精英高談闊論,爭先恐後指引人類的未來。他插不上嘴,連腳和眼睛都插不進去,所以他在解剖室,拿老鼠測驗毒藥的威力。

老鼠的心髒在他眼前跳動,隻有一顆蠶豆的立方工巧賜予了生命。他剖開胸腔把所有內髒都陳列出來,然後靜脈注射,詳細記錄下每分每秒器官的變化。老鼠被綁住的身體在無影燈下抽搐,興奮異常,肌肉痙攣,緊縮的瞳孔金光閃爍。他先切去它的尾巴,然後是四肢,然後耳朵、鼻子、牙齒和舌頭。曝露的心髒依然強健有力,肺葉規律張縮,劇烈分泌的腎上腺素預示著錯誤的神經訊息。他很驚異,舉刀切除了老鼠的頭。沒有腦袋的身體從生物意義上宣告死亡,可他不確定,這個失去了頭顱的生命依然屬於活的。如果給它裝上四肢它就能夠跑,他這樣認為。

他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他把記錄寫在小冊子上,鄭重地封起來,然後溜出學院。

他在午夜閑逛,漫無目的。他並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隻是覺得興奮,一隻老鼠帶給他的興奮。他在邋遢的小巷中踱步,孤獨的身形融進夜色,欲望在黑暗中覺醒。

巷子盡頭堆滿垃圾,破立櫃的暗處兩個女人,看見他,笑了。

“十五個銀幣。”一個說,“要新鮮的加倍。”

他從後門走進了那個世界,在這裏找到比解剖老鼠更有趣的事情。剛開始他得付錢,專挑那些弄得快死的,介紹費很便宜。有時候隻需要一個避人的角落,他們把人丟在他麵前就走。他蹲下`身點燃一支煙,連麻醉都不必,他買來的,怎麽切怎麽縫隨他喜歡。然而他的手藝多麽精湛,然而這裏的生命多麽頑強,就這樣胡亂的遊戲作品居然出了許多存活的案例。之後不必付錢了,天黑他出現在街角立刻有人告訴他哪裏有新鮮的材料可以用。

這個角落叫ATLANTIS。失落的世界,沒有地方比它更適合墮落。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原始欲望與金錢的誘惑。虐戀者們聚集在幽暗的空間裏,用最野蠻的方式填補著內心的空虛。

他並不認為自己與ATLANTIS的其他成員有什麽不同。應該說,能接受ATLANTIS生活方式的人從骨子裏就是一樣的。隻不過他的方式更晦澀。

在流血形成以後才介入其中,用針線和消毒水在新鮮的傷口上繼續另一倫的蹂躪。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夠救人,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在救人,手術刀和鑷子是最虛弱的裝飾,連吸血的棉花都是墮落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