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朵的咖啡屋
春天來了,街上的花車,也一天天多起來,在這個連螞蟻都開始戀愛了的季節,出嫁,再合適不過的了。但,收到美朵的請柬時,我還是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直是不婚主義者。說,愛就好,結婚,沒有什麼必要。可是,想想,再不肯輕易婚的女子,遭遇了愛情,隻怕就隻有一個主意了:嫁給他。隻是幾個圈中好友一起說著時,還是會歎息:這個城市,可能不僅要失去一個聰明美麗的女人,而且,也是圈裏一筆不小的損失呀——當現實步步為營,美朵的咖啡館,讓我們可以在放鬆的狀態下,流露隱忍和極度克製後的頹廢。常常,在職場拚殺的女子,隻有坐在咖啡館裏,才是女性的。而美朵,就開著一間這樣的咖啡館,收容那些失意、失魂的人們。
可誰都知道她的真命天子事業在多倫多,這一結婚,她肯定要到另一座城市去施展才華,為另一座城市增光添彩去了。女人為男人的事業或者喜好做一些放棄,從古至今,都顯得比較理所當然不容置疑。像我這樣如此自我的人,都難免這樣琢磨,現實的狀況,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於是,我一邊期待著美朵的婚禮一邊等著她哪天一說要走了,好給她餞行。
婚禮唯美而簡樸,很是美朵風格的體現,像她的“美朵”咖啡館一樣,走進去,是德芙香濃巧克力的絲滑調子,裝飾極簡,但,她的咖啡語錄不用那句俗爛的“我不在咖啡館,就在去咖啡館的路上”,她用的是村上的手筆:傷心的時候,不要喝酒,喝很多的咖啡;冷的時候,喝咖啡,不要加一點點糖,加很多很多的Jazz。
美朵放話出來,說:結婚,不會成為放棄她的咖啡館的理由。
我們當然不信,除非,娶她的男人又老又醜窮得隻剩下錢。但是,天呐,婚禮上給她戴上婚戒的那個男人,氣質高貴還帥得一塌糊塗。讓未婚的女伴們都相信了曾子墨的那句話:優秀的好男人多的是,千萬別再說沒有優秀的好男人可以配得上我這樣的話了,這種說法,太演繹了。
隻是,總是,每一個優秀的好男人都會帶走一個美麗聰明的好女人。
沒想到的是,經典婚禮過後不久,美朵約我到她的新居去喝她收藏的普洱茶,坐在她家複式帶頂層花園的露台上喝著咖啡一樣顏色的普洱茶時,我想,她是不是準備放棄咖啡了?奇怪她還會在這裏買房?是炒樓嗎?是咖啡館一時無法出手嗎?她說你好奇怪,這房子可是她一手設計裝修裝飾的,完全是美朵風格,怎麼就像炒樓了?咖啡館嘛,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賣掉或交給誰去經營。我當然不相信她會選擇兩地分居。
她說老公這段時間正在忙著辦一些遷移的手續,辦起來才發現,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所費的時間精力簡直可以再開一間咖啡館了。還算順利,這邊已經聯係好公司了,像他這樣的管理人才,很多公司都有興趣。隻是,要從頭來過。
這樣?太自私了吧?誰不知道他在多倫多可是大公司的實權派人物,如火如荼的當口,肯空手走人到這兒來從零開始?我們實在是見多了這種情況下女人的舍棄,以愛的名義。
美朵笑著,說,當然,讓男人放下私心成全你的自私,是一件很需要策略的事情,我從認識他愛上他的那一天起就做策劃了,現在到這一步,僅僅說明我的策劃是成功的。
他是一個理科頭腦的人,每天隻在下午喝一杯袋裝雀巢咖啡提神。我們認識後,他一回來就泡在我的咖啡館。也不知喝哪一款。他是摩羯座,我給他推薦了曼特寧,我說摩羯座的人對人律己都極嚴,這樣穩紮穩打的個性,最適合又苦又香的曼特寧。他當時那個驚異,說喝咖啡怎麼又能和星座聯係上的?這,你也研究了?我說當你摯愛一個人一種東西,就會對與他或它有關的一切感興趣。然後,我跟他聊咖啡的18種氣味:動物味、煙灰味、焦味、鮮花味……還有酸味、苦味和甜味三種基本味道,還有口感,濃烈的,淡淡的,澀澀的。我想讓他也了解我投入了愛和心思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