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怨的眼神他還記得,可又怎麼樣,過去就過去了,沒遇見小妻子之前他確實有荒唐過,和吳雪飛在一起,更多的是圖新鮮刺激,男人本能的征服欲。

想到張景昨天晚上不自覺鑽進自己懷裏的小習慣,嘴角就不自主上揚,上班時的心情也不自主就好起來。

隻是曲治堯還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已經開始和他冷戰了。

周六上午張景沒班,早上起來的時候,右眼就一直在跳,左跳財右跳災,她本不是那樣迷信的人,但是仍覺得心神不寧,胸口發悶的厲害。

曲家人都慣於早起,等她下樓的時候就隻剩下昨晚才會來的曲治媛,吃著蘋果喝牛奶。

“大嫂,我昨天看到大哥了。”曲治媛漫不經心的提到。

“在哪?”

“我和朋友去世貿廣商三樓吃飯,見大哥跟一女人在一起,好像叫吳什麼來著,對,叫吳雪飛,那女人可是大哥的初戀。”曲治媛狡黠地眨眨眼睛。

張景悶頭喝了一口白粥,味道太淡了。對於曲治媛,她向來是客客氣氣的,交集不多,現在,最明智的辦法就是裝聾作啞。

“大嫂,不是我說你,你也對大哥上點心,說實話,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你,可也不想再來第三個新大嫂了,你說是吧?”

“治媛,謝謝你。”張景真心的笑笑。

曲治媛本以為能從她這個大嫂這裏八卦到什麼,沒想到她大哥都要有外心了,平時悶不吭聲的大嫂還是這樣悶,不覺無聊,起身便離開了。

接下來,不知道是因為曲治媛的那番話還是什麼,張景一整天都有點心神不寧的,喝白開水的時候打翻了杯子,把她桌上的醫學資料全部弄濕了,給兩個小家夥換尿布的時候,指甲不小心劃到兒子身上,頓時就是一道紅印。

下午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她的心通通跳,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張醫生,你爸爸突然血壓下降,呼吸微弱,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來見最後一麵吧。”電話那邊ICU醫生似乎已經見慣了這些場麵,若不是念在本院同事,多餘的廢話都不會說。

張景的腦袋突地一下炸開了,血液就像是要飆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上電話,機械式的撥出號碼,通知母親小誠的。

老宅幾位長輩都不知道去哪了,來不及跟他們打招呼,張景一路跑車老宅,司機見她急急忙忙出來,立馬迎過來,張景抓住他的胳膊,“程叔,快,送我去醫院,我爸不行了。”

程叔沒敢打岔,立馬發動車子,直奔醫院。

她還是沒能趕來見父親最後一麵,等她到的時候,父親已經被推出了ICU,母親小誠彩霞早已趕到。

她忍不住上前最後摸了摸父親的額頭,手,胳膊,她的臉貼在父親的臉頰上,就像小時候父親對她常做的一樣,她才意識到父親是那麼的瘦,輕的隻剩下骨頭了。

世界上最疼她的那個男人就這麼走了,此刻,她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力。

曲治堯下班的時候,大概八點鍾左右。他在公司先給張景打了個電話,意外的是手機一直在響卻沒有人接。曲治堯失笑搖頭,一定小妻子隻顧著陪家裏的兩個小家夥說話,忘帶手機了。

他下班到家,家裏也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他這才想起,爸媽帶爺爺奶奶去寺廟燒香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上樓找了一圈,嬰兒室兩個小家夥睡的正香,也沒見到他們的媽媽,問保姆,保姆隻說她下午接了個電話之後就匆匆忙忙出去了,也沒說去哪。

曲治堯這才開始擔心起來,電話打了一圈,最後才打到嶽母家裏,幸好在,打通電話的時候,他內心長籲口氣。

一路趕到嶽母家,剛進客廳,劉素雲就將他拉到一邊,“治堯,你去勸勸小景,到現在都沒吃飯,就一個人在房間呆著也不出來。”

曲治堯悄悄得推開房門,走到床邊,挨著低頭看照片的張景坐下。

知道是他,張景手摸著嶽父年輕時候抱著還是嬰兒的她的照片,“曲治堯,你看,我爸當時多年輕,多英武,小時候我最喜歡坐在爸的肩頭,讓他扛著我在屋裏亂跑,好像在飛一樣,因為那個時候永遠都不會怕爸也有老的一天,總覺得他是萬能強壯的,可,曲治堯,你沒看見他走的時候,原來強壯結實的身體就這麼被消耗成一把骨頭,我,可我卻無能為力。”

曲治堯的眼睛有點潮濕,心裏的某個地方也濕乎乎的,他的小景,他的妻子,最需要他關愛的時候卻沒在她身邊給她依靠。

晚上他們都沒有回去,張景和劉素雲一張床,曲治堯蜷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了一夜,明天還會有許多人陸陸續續要來,需要他操辦的事還很多,他的小妻子沉浸在悲痛中,這些事該依靠他來做。

第二天早上,張景起來的時候,一家人都已經圍在了餐桌上,她打起精神,白天還要去殯儀館,晚上的酒,她就不吃了。

張景始終不得其解,本城一直有這樣習俗,家裏走人之後,竟然還要辦酒,美其名曰白喜事。

她不知道,那麼多人圍在一起,喝著逝去人的酒,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之前也代母親參加過這樣的酒席,一桌人談笑風生的,哪有半點哀傷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