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東印度公司尚且有破產的一日,但莎翁卻永存於世,陸先生可否考量過這筆交易是否值當?”
陸彬輕笑一聲:“值不值當?我原本以為你最明白,我與江先生你一樣,不過是沒得選。一副擔子挑得太久,就沒法子擱下了,不僅要挑得走,還要挑得好,挑得穩。須知‘小成靠智,大成憑德’,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副擔子交給文思的。”
“你為什麼選中我?”江錦誌長長舒一口氣,終於把話問出口來。他由始至終是名演員,早在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入了戲。
“憑直覺,認為你同我一樣,會是一名好商人”,陸彬答得爽利,蹭得江錦誌心中一絞,“你們心知肚明,兩人遲早都要分手,不過付出一點時間便換來更好的歸路,實在是筆合算的交易。”
“我與他,所有的也不過是一點時間罷了”,江錦誌默不作聲,隻在心中暗訴。
相識相知的人,彼此擁有的也都不過是一點時間罷了。大限一至,喜怒哀樂,生離死別,從無例外。
夏季再次光臨,層層暗雲壓低,天氣無端端地悶熱起來。
許是心底期盼著一場雨,陸文振鬼使神差地於婚禮前夜回到他的小公寓。
一切仍舊安靜極了,像段封存的舊時光,不動聲色地憩在旁邊暗自醞釀發酵。
桌上擱著的信封已經開始微微泛黃。
陸文振拿在手裏拈一拈,想起彼時蘇小眉打趣他“這是娘親送閨女出嫁的妝禮”,而今真要結婚了,妝禮卻還尚未拆封。
他笑著撕開封口,取出一疊照片。
陸文振曾經猜測過,他與江錦誌愛得隱秘,蘇小眉究竟如何得知?
而今終於揭曉答案。
那一疊照片裏,在烤肉鋪子昏黃的燈火下,他與譚竟成拊掌大笑,江錦誌悄然燃起落在他手邊半隻未曾吸盡的殘煙。
江錦誌的眼神那麼溫柔纏綿,仿佛繞盡萬水千山,隻為著趕來為他降落一場熨帖的夜雨。
原來他始終是愛著他的。
陸文振擱下手中的照片,輕輕推開窗戶,而一切靜謐無聲,惟有長風穿堂而過。
天色漸明,微蒙的晨光洞悉四壁,陸文振掩上門走出去。
伴郎武勳找了他半宿,陸文振甫一現身便被他慌手慌腳地拉著往教堂走。
見他神思恍惚,武勳十分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快看看,結婚戒指有沒有拿上?”
陸文振伸手往褲兜裏去摸戒指,忽地帶出某件東西,“嘩啦”一聲跌墜下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火柴紙盒終被磨穿,長長短短顏色各異的火柴們散得遍地皆是。
“這是什麼?”武勳奇道。
“沒什麼,以前愛過的小玩意兒罷了”,陸文振抬起頭,天色將雨未雨,烏雲的背後鑲著一道金邊。
人生在世,總拗不過勢不由人,像風帶來一場夜雨,也總會帶走它。
新娘站在教堂門口等他,潔白的婚紗,靜美的臉。
陸文振笑了笑,邁步朝對麵走過去。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雷文終於成為黑曆史了!!!_(:з」∠)_謝謝耐心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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