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長得稍微大一些的時候,我的哥哥,也就是隋德權,他最先離開了家鄉到外麵去闖蕩生活。他也是為了家裏人能夠過上好日子,最後,就幹上了這個。”說到這裏,隋忠義頓了一下,“再後來,他買賣越做越大,而我大伯他們老兩口,也都歸西了。在他們臨終前,他讓我哥哥隋德權與家人重新相認了。但是,我父親說了,做人要有良心!這相認是相認了,但是,對外我們還不是一家人。我哥哥,他永遠都是我大伯的兒子。”
“在這之後,我們在家裏待著,由大哥按月捎錢回來供著,也是無聊。最後,我和忠禮兩個也來到了這裏,也跟著隋德權一起走上了這條路。”隋忠義說到這裏,他張開了眼睛,“唉!也可能是我們兄弟四個就應該死在這條路上。趙仁初,他原本並不知道他跟我們三個有兄弟關係。他是我大哥有一年回家,見他親切可靠,從家鄉帶出來的。等我跟趙仁初見了麵,我就認出他是我們的弟弟。就這麼著,最後,我們四個都幹上了這一行。”
“嗯,很好。”蔣正楷聽完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如何去說隋忠義,人為了生活好一點兒,有追求並不是錯事。隻是他們錯在走錯了路,或是說,選錯了行當。蔣正楷低頭看著手裏的鑰匙,他轉動了它一會兒,然後又抬頭問隋忠義,“它是做什麼用的?”
“開門!”隋忠義說完衝蔣正楷笑笑,“一把尋常的鑰匙而已。它對你沒什麼價值!它是用來開我們老家那所房子的門的。”
“是麼?”蔣正楷冷冷得望著隋忠義,“就這麼簡單?”
“對啊!要不,你以為呢?”隋忠義同樣冷冷得回答,“人總有些難以忘記的東西,或是他珍視的東西。不要以為我們是販毒的,我們就沒有自己珍視的東西。”
“哼!”蔣正楷聽完,輕哼了一聲,而後說,“我想你們最珍視得應該是錢吧?”說著,他又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我想你讓趙仁初去找阿秀,不僅僅是為了建立以前的渠道關係,更重要的是為了找它吧?”
“蔣警官,隨便你怎麼想!但是,你不要把別人都看得和某些人一樣狹隘。”隋忠義的臉上換上了不屑得神情,他瞥了蔣正楷一眼,而後又繼續說道,“蔣警官,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工作認真、熱愛工作,對待同事、甚至犯人都很好。但是,你跟我比,你真得是個好人嗎?”說到這裏,隋忠義微笑著把目光投向了蔣正楷,“你捫心自問,你賺得錢都做了什麼?你不過是養活了你自己,最多就是養活了你的老婆孩子。而我呢?我做了什麼?我賺得白粉錢有三分之一被我建了基金,支援了希望工程的建設!你跟我比?你說我為了錢?對!你的錢,在政府看來,在老百姓看來,都是白的!我的錢,在任何人看來都是黑的!但是,你拿它們做什麼?我拿它們做什麼?你能說我的錢花出去的時候也是黑的嗎?我那些錢,與那些貪汙受賄的錢比,誰更黑?誰更白?誰花得更有價值?”
蔣正楷一臉錯愕得看著隋忠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床上這個毒梟的話。最後,他把手裏的鑰匙裝回到衣兜裏,而後,默默得起身。他知道手裏鑰匙的用途,隻是這一刻,他卻不知道如何決定它的命運。
就在蔣正楷轉身離開病房的那一刻,病房內傳來了兩名看護警察的驚呼聲。蔣正楷猛得轉身,他發現隋忠義把桌上的一根筷子已經深深得插入了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