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呢?” 我問道。
“我在遠達……”他有點緊張地小聲回答。
“遠達呀,那可是大公司啊……”
“是啊,聽說那兒員工待遇相當不錯的。”
“看不出來,莊為寶,高中時不顯山不漏水的,沒想到現在這麼厲害。”
同學們立刻轉移視線,七嘴八舌的說著。我聽了也很是驚訝,沒想到他會進入本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去工作,我由衷的替他感到高興。
“你在遠達啊,好巧,我們公司和遠達業務來往挺密切的,不知道你在哪個部門?”我接著問,我們公司的確和遠達有很多往來,我隻盼著以後還能常見到他。但一會兒之後,我卻異常痛恨自己為何提起這個話題。
“我聽說,你在後勤部打掃衛生吧。”從前在班裏就不怎麼討人喜歡的一個男生不屑地說。
我能清楚的感到莊為寶的尷尬以及同學們對他熱情的驟減,不由在心裏冷笑,這些勢利眼們。
“打掃衛生怎麼了?遠達的後勤部待遇也很好,比一般公司的員工還要高。”我替他解圍,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不能看著他被大家輕視嘲諷。
畢竟曾經是班長,如今又是同學中事業最順利的一個,大家見我開口都紛紛順著我的話說,有聰明的立刻轉移了話題。
莊為寶感激的朝著我笑了下,就那麼一下,我覺得自己立刻又要萬劫不複,這麼多年一直平靜無波的心底,又生出無限的漣漪。打住,我在心底對自己說,立即轉過了頭,不再看他。
然而在不自覺的再次望向他時,卻發覺他滿臉的落寞,心底立時揪緊得難受。我後悔了,我不該拽他來這種讓他不自在的場合,而應該留下電話後私下裏和他聯係。
聚會結束結賬時,因為是AA製的聚餐,大家紛紛拿出錢來。隻有莊為寶,滿臉窘迫的在大家集體不耐煩的注視下,磕巴著說他沒帶夠錢。眼看他又要被為難,我馬上掏出錢來,替他出了份子錢。
最後出包廂時,他扯住我的衣角,滿臉感激的說會還我錢。我怎麼可能讓他還,明明是我把他拉到這個和他格格不入的場合,讓他難受的坐了兩個小時,我怎麼可能還讓他出錢。
“沒事,沒多少錢,不用還了。”然而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我推掉了一個能再次見到他的機會。
令人震驚的是,在酒店大廳,居然有人叫他莊助理,並說他其實是遠達總裁的助手。而且,那個遠達的總經理,看起來和他,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或許別人並沒在意,但因為我本身的不同,更能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對頭。
我真是快要瘋掉了,我根本沒想到他竟然和我是同樣的人,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痛恨自己的懦弱,為什麼當初沒有試一試,為什麼沒有。但是我心底清楚,即使時光倒流,我也沒有那種勇氣,說出這種不被常人接受的感情。我羨慕那個林尚謙,因為他得到了我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同時我也佩服他的勇氣,所以,我不得不承認我輸得心服口服。
我完全料想不到,莊為寶居然離開了林尚謙,離開了遠達,甚至要離開這座城市。這是在臨行前他要還我錢時我才知道的。我幾乎掩飾不住心底瘋狂的喜悅,極力勸阻他離開T市。幫他在我的公司找到了新的工作,並提供了自己的公寓給他住。真的從未想到過,有一天我能和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然而,他的落寞和痛苦我都看在眼中,我想他應該是愛那個人愛的很深吧。可我不氣餒,老天既然給了我這次贏得他的機會,我是不會放過的。
可是,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他卻未有一刻忘記那個人。我曾無數次明示暗示過,但都被他不知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傻的含混帶過了。
就在我想我終有一天會用耐心打動他時,那個人卻回來了。在聖誕舞會的會場上,那個人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為寶,不時也會轉向我,我能感到那冰冷的目光中含著的警告意味,我狠狠的回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