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一種結局,無力更迭的結局。
與公與私,在他心裏,該也希望以我一己身死,來換得他一個錦繡太平的盛世治世的吧!所以他不會有絲毫護佑我性命的打算,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一步一步與他漸行漸遠,由我以血以命來護佑他,來護佑這西遼國大好江山的後世太平。
“不要告訴我是。”肩頭一顫,他突然失態的一把抱住我,湊在我麵前急急吐口,神色已經慌亂的猶如疾風驟雨裏一葉顫在枝頭的花木,“即便是也不要那麼說。騙騙我……騙騙我好不好?”音色愈漸愈輕,徐徐飄渺如過穀的微風,又似一聲夾雜著經年塵封氣息的幾不可聞的歎息。
心口痛徹,我抬手順著他與永慶帝一轍胎刻的眉目撫摸過去,仔仔細細的、一遍遍一遍遍的撫摸著,含淚認真:“傻孩子,母妃永遠都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淚水刹那收不住的決堤肆虐,他猛一緊收懷抱,我便與他抱在一起,緊緊相擁,似乎當真就此以後再也不會分開,再也不會把誰遺失、把誰丟棄。
細細的微風貫窗而入,撩撥起那般精巧的一點沉香,勾畫出迷離朦朧的幻影一般的清古境界。冥冥之中,隱見佛香嫋嫋、梵音如潮;曲徑婆娑,通往繪雕著禪房花木的大慈悲歸處。
望遠能知風浪小,淩空乃覺海波平。忽聞如來菩提意,笑看凡情過眼雲……
第一百七十二話 永夜無春·命鴆乾元
跟在身邊兒與我親昵的傾煙、妙姝、簇錦,還有小桂子、小福子都自然有著他們自己的命途,是我扭轉不得、也沒有法子去駕馭的。隻能盡我所能將他們安頓好。
小桂子和小福子我已同新皇說了,待我去後他們會被調度到乾元殿裏跟著皇上伺候。而傾煙等宮娥到底是在我身邊兒伺候過的,日後擇個契機,皇上會給她們個恩典放她們出宮。
我隻將安晴天曾給我的幾張童謠體花箋、及我自己跟著續下的小詞揣在身上貼心窩的地方帶著,這是我唯一想要從這世上帶走的一點執念。
爾後把畢生的積蓄、首飾、華服等物什悉數打點好,擱置在寢室內裏床榻的明麵兒上,留了信箋,傾煙會看到。我要她們將我這些個積攢了大半輩子的身外之物分了去,也算是我待她們日後嫁人時為她們備下的嫁妝,不枉費主仆一場。
傾煙經事多、見識也廣,日後自然不能差的。
妙姝自我見她頭麵兒便覺得靈秀的很,必然是個有心思的,故而這麼些年我從不深用她。想來日後那七竅玲瓏心若使在刀刃兒上,倒也不見得不能譜一出專屬於她自己的別樣傳奇。
至於簇錦,是我身邊最為乖順憨厚的。但願蒼天垂憐,叫她日後可平安出宮,尋一托付終身的好郎君、好婆家。她原名扶風,我記著的。她因與我名諱裏的一個“扶”字撞了,便更為“簇錦”二字。這也算是同我極貼己的緣分了。得這麼層不是機緣的機緣,我這一輩子不能得到的幸福,但願能叫她替我得了、享了,都報在她身上罷!
……
扯了個小幌子瞞過了傾煙一眾,我獨自一人往乾元殿的方向走。對著迎麵撲來的帶幾絲清索味道的寂寂寒風,忽地便覺幾分冷然侵襲了軀體,使我十分悵寥難平。
就著這樣一股突忽起來的意難平,若止波的頭腦忽然漫溯起來回憶的春潮……
永慶十八年六月,我初封阮才人;二月後晉阮美人;又因皇後大封新人而晉阮舞涓;隔年深得聖上眷顧而晉阮婕妤;再隔年,曆經冷宮一遭似乎再見不得光亮的劫緣之後,複晉阮嬪;承了兮雲以命做下的人情,得晉妃位,為阮妃;磕磕絆絆、造化欽定,沉浮輾轉幾多用盡了心思,我於永慶二十四年末,再度晉升為阮宸妃、永慶二十五年九月更迭為宸華妃;再直至永慶二十七年十月,得晉為宸貴妃;再至時今,永慶二十八年十二月,永慶帝駕崩,留密旨一道,宸貴妃霍氏殉葬,追封皇貴妃,賜字“淑貞珍毓”,即淑貞珍毓皇貴妃,以皇後禮陪葬帝陵主墓。{非凡手.打本章節 s.h.o.u.da.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