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皇長子一見我這突兀的勢頭,登地下意識一把將我緊緊的拉住!然而他現今隻有十一歲,身量還沒有長足、加之我這勢頭實在起得太猛,以至連帶著他也一並的往那烈烈火光、並著炮仗裏頭眼見就栽進去!
便在這個時候,接連衝出了兩個人。一個是眼疾手快身手十分好的安總管,一個……是箜玉宮的原側主位,玉嬪。
他們二人皆有救我的意思,但當時那個局麵,安侍衛是陪在皇上身邊的,雖離我有一段距離,可他身手委實漂亮,一個淩空滾翻就把我和皇長子給結結實實撈著肩膀拽了回來。
便剩下玉嬪僵定身子堪堪立在那裏,一陣錯愕……
玉嬪離我也不太近,她此時能奔在這半路出現在這裏,該是與我同時起了反應的。
我這一栽原就是個突發的小事端,她卻能夠在我那一栽跟頭的同時跟著我一並反應過來,且又是這麼副暗自忿忿的神情,我登地就有了六七分的明白……是玉嬪專程演了這一出煙花開裂、奔身救我的戲碼出來,竟不想卻被安總管給先一步攪了局!
後宮裏頭女人們的心思啊!紛紛雜雜的似海水一樣。她是沒有惡意的,她的意思我明白。我心知,玉嬪是起了向我靠攏的意圖。
永慶二十年,委實是不祥的一年,這一年裏走了太多人。皇後、梅貴妃、容瑨妃、馥麗嬪、韶婕妤……等等等等。
玉嬪她怕了。自我重出冷宮之後這一茬老人便接二連三的出了狀況、接二連三的走;而我的運勢卻如日中天,當真應了我這麼個頗為吉慶的好名字,“扶搖”,扶搖直上九萬裏……
她認定這些人的走沒有一個會與我沒有關聯。
也誠然是都與我有關聯。皇後是我與兮雲一道做弄的,梅貴妃是我激的,瑨妃是我言挑的,馥姐姐是與我淵源糾葛最深的,韶婕妤酌鳶是我親手推下樓台的,便是連那個有了身孕都無人知曉、最後連消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亦無人關注的、皇上的新寵念答應都是在我苑裏被一劍穿心的……念起這些,我亦心驚肉跳!就在這一遭遭的不經意間,我背負了多少樁故人的命案呐!
極深的陰霾似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平展綿連著兜頭籠在頭頂上。那是宿命的脈絡、那是命盤的遊離。
玉嬪活的一向都很仔細,也一向都很聰明,也很可憐。她不求別的,隻求可以保得這一世平平安安過去也就罷了。故她使了這麼遭心機來想著法子巴結我,向我示好。
我不是個好鬥的人,我與皇後、與梅貴妃到底還是不同的。對玉嬪的態度,我很是無所謂。她這個人於我而言當真無足輕重。隻要她不來犯我,我也自然敬她護她。
畢竟,都是女人,都是後妃。誰便願意一個不讓一個死、一個又不要一個活的這麼餓虎撲食茹毛飲血般鬥下去?
累了,倦了,大家都被坦緩的歲月兜兜轉轉磨勻了棱角,再沒了那份心性。故而當真想要靜下心來,好好的,好好的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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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慶二十四年末,永慶帝晉阮妃霍氏為正二品雙字妃,賜字“宸”,是為阮宸妃,並為錦鑾一宮主妃,掌一宮事務。同年,將皇長子過繼在阮宸妃名下,尊阮宸妃為母。
永慶二十五年九月,宸妃進言聖上,提出更迭封號為“宸”,更迭賜字為“華”。聖上恩準,是為宸華妃。 聖上愛之如己雙目,惜之甚;為示其尊貴,宮人不得按慣例稱其“華妃娘娘”,而稱其“宸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