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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動,啟口帶些逼仄:“我霍扶搖對天起誓,日後若當真承蒙蒼天垂青,賜予契機,可令我得了與皇長子這一段母女情緣。必定好好兒栽培、悉心教導,以全心全力的熱忱將他視如己出的好好兒恩養厚待。日後即便孕育有了自己的親骨肉,不會偏心半分,且這西遼國日後的國君隻能是皇長子一人,無有二者。”於此一頓,轉了停定在瑨妃麵上的目光,略仰起首,對著頭頂一片青碧朱紅、相接相融的雕梁畫簷,心念一橫、聲息發狠,“旦有違背此誓,必下十八層地獄,日日夜夜剝皮抽骨,不得好死!亦不得好活!”

起誓隻不過是人心底裏予以自己的一點兒底氣,到了頭作了古,每個人都化為一縷幽魄隨風散去,你再也不認得我、我亦再也不認得你,我們都同歸於飄渺的大虛空,得了大自在,又哪裏還會有半點記得生前這諸多種種?

陰司起於一念,萬事萬物乾坤宇宙全部都起於一念,有這念則有、無這念則無。如若當真下了什麼陰司地獄,那也是難逃了最終那點執念的囹圄,故而自己做弄出的陰司地獄。

這便是凡人的無奈,活著行走於這個虛妄的世界可真是可笑!但一任我得以有幸看穿看透,卻又偏生掙脫不出、回歸不得。這份苦楚不知是冥冥之中蒼天起於定於一個什麼樣的安排,真是何其無奈、又是何其做弄……

第一百六十一話 瑨妃吞金、雨中君卿

波瀾不止的後宮在繼梅貴妃撞柱之後,又於今個晨曦裏傳來了容瑨妃吞金自盡的消息。

宮人們奔走匆忙,人人麵上盡皆都是惶然與焦灼之色。隻是這惶然與這焦灼不是為了容瑨妃,是為了他們自己。

後宮諸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也無可厚非。

歸根結底,未見有誰得有半分真正的悲慟。

我喚傾煙取了素色宮服換上,往飛鵠苑去看尚未走遠的容瑨妃。

“飛鵠”,“飛鵠”,振翅高飛的扶搖鴻鵠,真是個極好極吉慶的好名字!隻是那個躺在棺槨裏的人已經承受不起這樣一個大吉大利的苑名了,誠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累了……

“阮妃娘娘。”有宮人謙謹小心的喚我,躬身對著我行了個禮,“容瑨妃大去,這地兒不幹淨,您……”垂眉順目倒是靈巧。

我擺手止了她:“無妨的。瑨妃姐姐她是這錦鑾宮的主位,也是本宮的主妃。她時今得了這大自在去了,本宮留在這裏陪她一陣也是應該的。你們且去忙你們的吧!”

她便不好再說什麼,又把身子伏了一伏,徑自退了開去。

我又迎那棺槨幾步走過去,不知是什麼上好木質的棺壁上雕刻、彩繪著青鬆綠柏與一簇簇素淨純嫩的荷花。這是萬年長青的高潔、及不染塵俗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美好花卉,是君子之花。被這彩繪髹漆一映襯渲染,則被襯得有了一種別樣的厚重感。

瑨妃被換了正規整齊的深藍鑲金寬邊的貴妃服,正裝胸口連著後背都以金銀二色線條刺繡著展翅高飛的大隻凰鳥,是雙字妃以上才能專享的服飾。

一頭烏發梳了我不識得的高高堆在頂上、與左右兩邊的髻,簪著極多瑪瑙翡翠華貴珠環。

她的麵色十分蒼白,已經上好了妝,卻不是她生前的那麼一個妝麵。眉毛被以七彩的筆誇張的勾勒到鬢裏去,並著眼角也勾了十分妖嬈又華貴的淡金色眼線,十分的不像她。

但眉目卻是安詳的,這是即便怎般的著裝繪麵都無法更迭的內在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