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至情至性快意恩仇的風流天子,我明白他此時此刻心裏有多麼苦,多麼想要借一個什麼樣的勢頭以滋宣泄。我願意做他這個心結的突破口,誠然是願意的,因為我是他的妃嬪,他更是我在往後漫漫無涯的冗長歲月裏唯一的不可逆的倚靠了……我遲鈍的抬手,手臂僵硬的在半空裏停頓須臾,便就勢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輕輕摩挲,然後又從肩膀撫上他帶著些微涼意的脖頸;指尖起了漣漪,旋即摩挲向上撫上了他的臉、他的眉目。
他把頭向我懷中靠得愈近,喉嚨裏瑟瑟的哽咽啜泣輕輕響起。
這樣一個承載著天底下所以韶光的風流帝王伏在懷裏低聲飲泣,即便是與他十分不相熟不相幹的人也未見得不會動容。我的心猛然顫唞了一下,終於不再遲疑不覺,在他束著冰冷金冠的腦後抱著他的頭框在了懷裏。
金器與發絲之間觸♪感的落差讓我指尖起了漣漪,皇上忽然失聲痛哭。
哭吧,哭了又如何?若是這樣可以讓他好受一點,若是眼淚可以洗刷掉心底裏所有的意難平,縱是哭上一夜那也都是值得的……
仔細想想,其實皇上待我也算是極好的。他是皇上,他的顧慮太多,我自然不能奢求他如尋常人家的丈夫對待妻子一樣的對待我,況且我也不是他的妻子。
他賜我美名,賜我名分,又曾對我那般的寵愛過,這些難道不是一個帝王對待嬪禦應有的極致?卻還要他再做什麼?
“愛”這個字眼於我們來說太奢侈,我也從未問過自己對他可曾存有愛意,以後也決計不會去問。因為我與他之間、後宮裏任何一位妃嬪與他之間都不存在所謂兩情相悅的愛。我崇拜他、敬仰他,一如百姓敬仰英雄一般的敬仰他。我是他的後妃,是他的家人。
若能相濡以沫,何俱流年變遷?隻是命中注定的,他與我,誰也得不到可與相愛之人相濡以沫一世無虞的蒼天垂憐,此生注定是得不到的。
第一百四十九話 性情難斂與帝疏
兮雲走後,皇上的身體開始每況日下。手 打 吧 防 盜 章 節他的身子骨本就不是很康健,加之又經受了如此的情殤,則更加失了元氣的不大好。一任太醫署裏一群頂尖的太醫們絞盡腦汁想出許多調理之法,開出許多性溫的珍饈藥石,皇上多日仍然不見有紋絲好轉。
雖然我那日在東暖閣裏擁著他宣泄了一陣,心底下的那些積鬱當也發泄了一些,但到底不能一下子就都發泄幹淨。不過還好,他不再日日夜夜把自己獨留禦書房亦或東暖閣,有時候也會來我的宮苑裏看看我;若他幾日不來,我便也會擇個時機巴巴的趕過去看他。
因為安總管的事情,我整個人已經是傷的絲毫都沒有脾氣了,便把全部的心◇
我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但在這一刻裏最為直接的一懷情態就是失落,無窮無盡毫無法門排解與控訴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