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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皇後心思細膩,還是瞧出了些許端倪,便愈發焦灼著心思流著滿麵的涕淚要看自己的孩子。

皇上不顧產房禁忌的親自進來陪伴發妻,懷裏以明黃色的軟綾底子抱著死去的皇子。

當殘酷的真相擺在眼前,一任再委婉漂亮的遮掩也都再也掩蓋不了顛撲不破的現實的本質……在觸目這個已經死去的孩子時、在她以顫巍巍的指尖小心而憐惜的去觸碰那已經僵硬已經蒸涼的小小的、鐵青發紫的瘦弱的身子時,皇後淚水淒蒙的目色忽地頓了一頓,旋即驟然揚聲大笑、理智全失!

皇上亦哽咽失聲,麵上的神情悲憫而憐惜,但這個同樣正飽嚐著痛失愛子之痛的、被折磨的痛到無痛的父親,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自己肝腸寸斷的妻子。

宇文皇後突然一把搶過了皇上懷裏的死嬰,緊緊在懷抱裏貼著心口抱著、摟著,說什麼都不肯鬆開。她揚起淚波晶瑩卻笑意爛漫的恍如癡兒的臉,逢人便說自己的孩子還是活著的,還是活著的,他沒有死,沒有死……

一把辛酸淚掬在眶子裏,悲憫痛心皇後的同時,此情此景又是何其熟悉……當初在突然得知那個人他的死訊之時,我也如同皇後這般失了心智自欺欺人過。

愛得那樣深,心兒傷得那麼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沒有過、怎麼可能無共鳴……

第一百三十五話 雲扶善後·暗謀難察

自小皇子夭折以後,皇後娘娘便一日勝一日的譫語陣陣、思緒恍惚,最終變得總也有些瘋瘋癲癲、神誌不清。 加之身子骨弱,又兼早產與產後失調,便幹脆臥病不起、幾近枯槁萎頓。

我自認皇後如此境況,與我這個始作俑者委實無法撇開幹係!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在造孽,造了何其多的孽!甚至我都開始惶惶然不可終日的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會被這流轉不停、無窮無盡的孽給吞沒了心智融化了魂魄!

用這無窮無盡的冤孽來換一場一無所有的空,人之一生何其悲涼……

但若我是始作俑者,那兮雲又是什麼?這昭著的惡的木之根水之源又發於何處?

兮雲突然在這個時候來找我……

她還是那麼一副風華無限的灼人樣子,舉止神情未見半點與尋常時日的不同之處。若非那張年輕豔麗的勾人的臉、若非周身流轉著的截然不同的清靈氣場,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把梅貴妃的傲慢狠戾學得個沒了兩樣!

擺手極順勢的遣退眾人,我勾唇訕笑:“呦,馥昭儀大駕我錦鑾慕虞,不知刮得是哪一陣風,謀得又是哪一幹事?”於此兀地一斂麵上輕慢顏色,聲息跟著森冷下來,“雲姐姐,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不是麼。”咬著牙關絲絲發狠。

她搖首噙笑,自顧自擇了個臨著屏風的繡墩把身落座,不曾接我的話。

最先僵持不住的人又是我,我再做不得這般假惺惺的沒心沒肺,迎著她徑直走過去,頷首沉目音色低沉:“我說你怎麼會幫著我設計韶婕妤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我總幻想著兮雲即便有著再深沉的心機與城府,她也是與後宮之中那些爭上枝頭的妃嬪不相同的,不會相同的。我渴望在她身上依舊看到善良的影子,或許正因我正在一點一點越來越缺失這種影子,才希望兮雲能夠拉我一把,能夠給我堅持良善、盡力守住本心的力量。

可每一次,每一次她所做的都是更深的激化我潛藏在骨子裏的惡劣因子,消散我的良善甚至良知!

她終於斂去身上那層浮華與不在意,抬首凝目定定的看向我,唇兮緩啟,語氣著重:“我‘是’設計了,但你也同樣達到了目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