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思卻並不在皇長子那裏,隻急急的揚首問他:“皇上知道麼,知道雪妃是你的姐姐麼?”
他隨口回複:“不知。”
我愈心急:“憑著安大哥與皇上的關係,若皇上知道了,雪妃必然無恙,皇上會看在你的麵子上善待雪妃的!”聲浪一下高於一下。雖然也有一種可能就是安侍衛被雪妃坐累,但那是我的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皇上會因顧及安侍衛而對與安侍衛相關的人好,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那樣皇上將不會再信任我。”他隨口又道,順勢的有些殘酷。
我心念再動:“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是什麼?”
這個一向不解的問題我自己都不記得已在不經意間問過他多少次,但每次他都如出一轍的不會告訴我,這次也不例外:“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安侍衛的語氣是一貫的敷衍,不待我再問,他皺眉又急急道,“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我剛才說的話?要過皇長子的撫養權!”心念繁複,他微微搖晃著我的肩膀。
“我在聽!”忙答複他,“但現在果未成熟,還不是時候……”確實還不是時候。我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小婕妤,淩駕在我之上的高份位者眾多,我憑什麼去跟皇上要皇長子的撫養權?雪妃做昭媛時、做妃時都能叫梅貴妃叱她沒有資格親自撫養兒子,我比之雪妃又差得太多太多,要到皇長子的撫養權談何容易?
經了我這一語,安侍衛也覺自己是心急了些,便默了言聲沒有再答話。他皺眉陷入到了另一重我所不能了解的深思之中。
我亦開始陷入一連串思考,想著雪妃她若能耐得住寂寞,依舊穩紮穩打穩步迎前,撐到將來皇長子繼承大統,她必是太後,眼看著便是熬出來了!可她到底還是耐不住寂寞了,這麼多年都忍下來撐下來了,偏偏在皇後有孕之後還是沒能再耐得住性子,才封妃沒有幾日就這麼被人做弄了下去……
多年的安穩那許是老天感念她的不易,於是看在她還算良善的份兒上憐憫於她、給予她庇護;即便她的孩子其實是……那也是她與容瑨妃之間的恩怨。可時今她為了私心與權勢而把手伸向不相幹的皇後,於是她由被動的守護變成了如此主動的作惡,便連庇護了她多年的天都不再護她,哪怕她那主動被假以了守護之名……可歸根結底的說來,一切一切,還不都是命麼!
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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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晚,陛下在禦書房裏連夜議事,不曾翻任何宮妃的牌子。而我經了雪妃一事,正左右都難以安眠。
於是叫傾煙去準備熱水,我一人權且就著不算濃稠的夜色無聊夜遊。
並沒打算走得太遠,可還是在不知不覺中一路出了錦鑾,在錯落有致的宮廊甬道間走得遠了一些。
夜風拂麵,微熏的輕眯起了眼睛,思緒漸次濃鬱開來……
就在晌午時分,皇後向皇上呈了銀身蛇香餅,言是命了長樂宮人仔細找尋,最終陛下隆恩所庇,尋出了這所剩不多的些許。
皇上賞賜皇後珍饈珠寶無數,讚她一國之母不辭苦心,讚她對皇長子愛如己出……
最終太醫自香餅裏取藥研方,救了昏迷之中的皇長子。
一場苦心經營的劫,究竟圈進攬進了誰,又都傷害了誰?到頭來走得走、散得散,紛紛亂亂,為一顆心憑白添置許多煩惱苦痛,一切的一切卻又都宿命般的回到了最初時的樣子……委實做弄的很,做弄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