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妙眸再往她身上定格,探查到她雙目裏噙幾絲譏誚薄蔑,自然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不由燃了微火,我一橫心,停頓的足步繼續往前一路行過去。酌鳶也幾乎同時的再度行步,同我一樣帶著咄咄的囂張勢頭。
於是二人誰也沒理會誰的各自走著各自的路,貼身侍婢跟於身後也是默然,不多時便在碧溪橋中段毫無意外的聚在了一起。
我麵上掛了淡漠顏色,故意持著冰封般的冷銳有意威懾她:“怎麼。”唇畔斜勾一抹笑意,語氣沒有溫軟,“韶美人好大的架子,見了本舞涓不僅不知行禮,便是連這‘進退’都不知如何拿捏了麼!”後半句陡然一凜,震得她身後跟著的婢女錚然打了個瑟粟。
著重點落在“進退”兩個字上,言外之意她自然清楚的很。
酌鳶絲毫不為我故作的氣場所懾,她仿佛持著極好的耐性聽我叱完,旋即柔然一笑:“呦,舞涓你好生的淩厲了起來,幾日不見的,這脾氣倒愈發漸長了些。”
如是溫溫緩緩的,似乎那好心緒沒因了眼下情境而有紋絲改變。那般慢條斯理的佯作優雅,忽地讓我有種自己在撒潑的錯覺,心下那燃著的火不由倏地躥湧更盛。
還未待我發泄,又見她揚了眉目訕笑幽幽:“這林子大了,可是什麼樣的雀兒都有呢!”朱唇薄誚,複又囀囀的道,“一些個狐媚妖鬼的,使盡了淫邪手段的勾引皇上,便還真當她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一般,其實原不過是個‘沒身份沒家勢’的下賤胚子罷了!舞涓說是也不是呢?”
“沒身份沒家勢”這六個字,她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
最恨最慪人的就是她這副字句都在貶損,卻偏又不直言不挑明,而是含沙射影影影綽綽,做得雲淡風輕、似乎無關你痛癢的可氣樣子!須臾安靜,“啪”地一聲脆響,我抬手衝她那顧盼神飛的惡心的側臉便掌摑了上去。
酌鳶怔怔,一時沒能極快的反應過來,我亦拉了麵目不語不言。良久後,她方才後知後覺的抬手捂住那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側臉:“你,你竟然敢打我!”精心持著的那份讓我惡心的優雅頓然被懊惱、憤恨、屈辱等一幹情態撕扯的蕩然無存。
方才那一巴掌自是卯足了力道,現下我半個手掌都跟著微微發麻刺痛。聞言入耳,扯了唇角冷哼一聲,麵色亦漠:“我打你又如何?不知規矩的小浪蹄子,難道你不該打麼!”話音才落便又揚了手掌,衝她另一邊臉“啪”地招呼了上去,力道比先前的那一巴掌更狠了些。
似乎這段時日裏所有的恨意,全部都承載到了這掄她的兩巴掌上麵。因了怒氣的一激,不乏有泄憤的嫌疑。
她似被我打蒙了,那突忽而來的又一巴掌似將她扇的眼前一暈,纖纖身段搖晃了一下,旋即抬手便扯住了我的衣袂:“好,千千萬萬的道理,我們去找皇上評斷!”二話不多說,隻要拽我去找皇上。
這話兒讓我聽得好氣又好笑:“找皇上評斷?你配麼!”隱忍這麼久了,真正意義上的爆發也隻有這一次,我今兒言出的話行出的事都一改了平素的溫婉柔順,偏激的很。
“你心虛了不成!”她揚眉冷笑,因與我距離極近,我可以清晰的聽到她牙關咬得瑟瑟打顫。
我身後的傾煙與她身後的宮人全都看傻了眼,一時又急又亂卻偏又不敢亂舉措,生怕一個不查反將我二人這衝突推至更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