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

他擦掉臉上的汙穢,扶著牆走進屋去。他想找到他的女人,想帶她離開,想重新過真正的生活,做真正的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他會為錯誤埋單,他會用盡所有的氣力對她好。

然而她抽了他一巴掌,請他離開。

他有上門去看望,閆媽媽說,她不願意見他,如果他想讓孩子平安出生,就不要打擾。

他不敢打擾,他隻能偷偷的去看她,去學校門口守著,在她家樓下遙望,又要盡量不要讓她看見。有時候,可以窺見她裹著棉襖出陽台伸腰的樣子,有時候會看到她下課提著包走出校門,在熙熙攘攘的孩童中溫柔的笑著。她注意保暖,出門都穿著羽絨服,他都沒有能夠猜測到她的肚子有多大了。有時候公事繁忙,他累的昏頭轉向,回到家躺在床上,想好好的睡上大覺,可是腦海裏全是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於是又找衣服披上,開車到她家附近,靜靜的待一會兒,趴在方向盤上,居然睡得安穩。

她去做過一次產檢,在醫院忙活了半天,他也在角落裏等了半天。等她走後,他歡歡喜喜的去問醫生,人家推脫不能泄漏病人隱私,他塞了一遝錢,終於得到“母嬰一切健康”的回答,這一句話,讓他好幾天看策劃的時候,都忍不住傻笑起來。

對了,值得說的是,他居然學會了怎樣打扮才能靠她近一點。說起來有點可笑,其實也不難,她總是粗心大意的,他隻要裹上一件加大號的棕色羽絨服,那是從路邊小販哪裏花了五十塊買回來的,然後戴上個毛線帽,下`身穿深藍色的寬大牛仔褲,針織圍巾掩住半邊臉,她就認不出來了。有一次,他就跟在她身後兩米遠,跟著走了好遠一段路,跟著她進超市賣蔬菜,又躲在母嬰用品店門口櫥窗外,偷看她低頭把玩嬰兒小襪子的樣子,最後她擠上公車,他心滿意足的看她絕塵而去,然後回到自己的車子裏,褪下偽裝。

他有時候很忙,接連三四天都沒有空去看她,心裏就悶得難受,閑下來的時候就更加勤快的往她那邊跑。有時候,徐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跟蹤癖。這兩天,在她上班的點守在學校門口,隻想看她一閃而過的身影,上午下午,都沒有等到。後來打電話問,才知道她已經辭職了。

也對。他心裏是讚同的,懷孕快三個月了,整天看她擠公車,他也擔心,辭了工作,就沒有那麼辛苦,安心養胎了。可是又有些失落,因為又少了個地方可以輕易的看到她的身影。

有好幾次,在她家樓下的時候,看到徐磊來接她,她笑得很好看,似乎很開心。他沒有跟下去,等他們離開,自己開車回去,到超市給“金槍魚”買新的狗糧。

他從閆媽媽哪裏問得了她新的手機號碼,每天睡覺之前發一條短信,重複同樣的內容:

老婆,回來吧。

從來沒有回複,也許已經被她拉入黑名單。

請巧娜出來吃了兩次飯,從巧娜嘴裏套出她近來的狀況,巧娜總是一副同情的模樣,然後點很多的菜。

他以為就是這樣了,在她分娩之前,就這樣偷偷的在角落看著她,不去打擾她,不讓她心煩生氣。他有個卑鄙的計劃,等她生下孩子,他買通醫生把孩子抱走,帶回家,那她一定會回來的。他知道她很愛這個孩子,每次她到母嬰用品店逛的時候,總會買很多孩子的小衣服小褲子,要不就是胎教的書籍,每次都要在裏麵逛很久,他在門外等得腳都酸了。他有時候會想象她在家的樣子,一邊放著胎教的音樂,一邊跟腹中的寶寶說話。不過還這麼小,應該還聽不到,他暗自嘲笑自己,又擔憂起她的妊娠反應會不會太大。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打開電視機,熒屏上充斥著歡愉的節目,他拿了包薯片,心不在焉的盯著電視機。

忽然手機震動,他接通,閆媽媽著急的說:“嬌嬌跟徐磊走了,要飛倫敦。”

他一下失了神誌,手中的包裝袋墜落,散下一地的薯片。反應過來,撈起外套,飛也似得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