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段(1 / 3)

料,遇見成衣店的小夥計正往小門上貼對聯,我離得近,便搭了把手,把對聯扶正,那豔紅的紙上赫然寫著“年年花有信,歲歲人不離。”我著魔一般念了好幾遍,總覺得那幾個字會滲出血來。

後來我就做下了病,隻要一躺下,“滄海桑田”“年歲不離”就會在我眼前流著血出現。觸目驚心的紅讓我夜不能眠,時常翻來覆去一整宿,眼皮酸痛到不得不睜開,隻好木愣愣地望著水色的床帳,心裏一片空茫。

碧玉仙替我配了好幾副安神藥,我睡著了,卻到處走。

很多很多的血字,一個一個地出現。我淹沒在血水中,沒有人拉我上岸。好幾次醒來,我都發現自己躺在懸崖邊上,一翻身就會粉身碎骨。

這個時候,我總覺得有人在身後注視著我。

我跳下山去,憑著感覺一直往北邊的杏林裏追,卻什麼也沒追到。我想,我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幻覺最離譜的那天,我在河邊洗澡,在水中見到了白夜的倒影。

蒼白修長的手指陡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尖叫一聲,以為撞上了不祥的東西。一股蠻橫的力量把我往岸上拖去,我還沒能把身體裹嚴實,就以一種仰麵朝天的姿勢躺在了淺灘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我的脊背,我哆嗦著抽氣,另一具掛滿了水珠的身體壓了上來。然後,我嘴上一麻,耳邊就隻剩下急促的喘熄。

頸上濕濕的一片,河水是冷的,眼淚是熱的,我聽見他說,小梨子,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抱緊,我們都忘記了身外的一切。沒有歡喜,也沒有悲傷,隻有火熱的糾纏,和細細的嗚咽。

他說他對不起我,也對不起離,他不能再這麼想著我了。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那些殘留的感情,在狂風驟雨的歡愛中燒成了灰燼。

我拖著酸痛的身體清醒過來時,身邊已空無一人。白夜來是未來,走是未走,仿佛一個無關緊要的謎。遲鈍如我,忽然明白了那把琴為什麼要叫“春宵”。春宵春宵,真是一個好的名字,隻是不得長久。

那晚之後,我再沒有失眠。很多事情都是一陣一陣的,那些激烈的血字,在真正的別離之前,簡直不值一提。

又是一個花香滿溢的早晨,飛絮揚揚,我照例坐在鏡台前發呆,卻聽見外麵有爭執的聲音。我起身探了探頭,一個梨花帶雨的美人突破了碧玉仙的阻攔,悲悲切切地向我撲了過來。

“……怎麼回事?”

白櫻抽泣道:“他要取下鎖情針。”

“哦。”

這難道不是值得慶祝的事嗎?從此白夜不用再想我,他能自由自在地去愛他的離,他早就該把那害人的針器取下來了。

“鎖情針是不能取下來的,它本來……就是一種蠱咒……”

“如果取下來呢?”

“九道天雷,灰飛煙滅。”

我怔了怔,旋即苦笑:“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挑明這一切的人不是你嗎?你的目的達到了,應該高興才是。”

“他會死的!他不能就這麼死!你勸勸他、勸勸他……”

灰飛煙滅沒什麼不好,這樣就可以不用對不起任何人了。他取下那些針就能解脫,那麼我呢?空有一副長生不老之軀,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我把白櫻從地上扶起來,幽幽道:“千雪在哪裏,我要見她。”

我真正想見的人當然不會是千雪,她雖然離開魔界那麼久,但作為血君,想見上魔帝一麵,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