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段(1 / 2)

他這般的男人,對梁州伯暗地裏羨慕妒忌恨了。

賀蘭達也不在意沈禦醫沒回答。他隱約知道一點這人曾經的想法。倒是轉而說起另一樁事情來:

“聽說沒有,高麗新換上的那個國主,也不知道吃壞了什麼,居然發國書來說,我朝這樣的女主天下,太不符合天地陰陽的常理。既然沒有長成的繼承人,不如把位置讓給別人。比如他們高麗就有某個年齡合適的,堪為一國之君……”賀蘭達說的眉飛色舞,顯然覺得十分好笑。

沈禦醫放下酒杯,突然正色道:“我快離開京城了。”

賀蘭達一愣:“怎麼說。”

沈禦醫望了望遠處,收回目光,眼中還有點惆悵:“大丈夫處身立世,總想留下點自己的東西。我是個大夫,如今在京城學了十幾年,該學到的也都學到了。想著書立說,流傳後世,那就得到處遊曆。”

賀蘭達麵色驚訝起來:“你竟有這樣的想法?了不起!隻是,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沈禦醫停頓了一會兒。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他抬頭問了個有點奇怪的問題:“你說,後世的人們,看我們這些人。會不會覺得一群男人被一個女人指揮著,是一件分外恥辱的事情?”

這話說得有點突兀,並不像一個回答。可是賀蘭達,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裏有點感歎。自古最怕“癡”,“癡”到這個份上,也算難得了吧?他這樣想,口上卻回答:

“宋太後……也不是一個尋常的女人啊。”

沈禦醫點點頭:“她——自然不是的。”

賀蘭達突然提壺斟酒:“這些且待後人評說罷了——你我相交十幾年,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愚兄就在京城,隻望你善自珍重。”說罷,一飲而盡。

沈禦醫點頭一笑:“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前人都有這等胸襟。我們兄弟也不能輸了他們。賀蘭兄,你也多保重。”

是時,庭院蕭蕭,隻見明月清風,沁人胸懷。

…………

宋太後歸政於子後,又十年,卒於儲秀宮。喪禮過。梁州伯南滄海閉門不出。代宗侍之如親,執禮甚恭。數請出,南滄海均推托,半年後身亡。代宗為其送葬,時人甚奇。

代宗皇後為宋家女。

代宗數次加封梁州伯府。又百五十年,卷入某廢立叛亂,特赦,全家貶為庶人。

虛青淩年五十帶全家返回河洛。虛家後世傳承數百年。

賀蘭達最終位至一品,官場上下無人不心存畏懼。此人後來死於黨爭,臨死前道:“害我者,學士也。”理宗聽聞,後將三個大學士下獄,不久,俱亡。

沈煦終成一代名醫。

…………

宋錦繡其人,以女主之身主政數十年,雖然有時局之不得已,卻不失為一代之強人。後世對於她,議論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