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待那個人說出來,溫眠曉就冷聲道:“這並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那個保鏢立刻轉頭,車內的氣氛一下沉悶且尷尬。
我有些受傷,抱住自己的書包不再出聲。
臉朝向車窗,映出另一邊的溫眠曉。
我悄悄打量,他抿著薄薄地嘴唇,有些倦怠地望著他那麵的車窗,一手支在下巴底下,一手漫不經心地叩擊著車門。
車身駛過繁華街區,不時有霓虹燈在他的臉上滑過,如一個素色瓷瓶在重複不斷地上著彩釉。
13.
我們回去的時候,正好和郝序章碰上頭,他喝了酒,雙眼發紅,被手下的人架著往裏麵走。
我把書包順手扔鞋櫃上,換了鞋就往樓上走。
“好好。”溫眠曉叫住我,又把書包塞到我懷裏:“你先做作業,我做飯。等會兒吃完了我幫你複習功課。”
我看他,他已經換了鞋進了廚房,沒聽見我回應,他邊係圍裙邊回頭望我。
郝序章的那句話像是把沉湖刀,一時被忘卻,但終究插進湖心。
不管溫眠曉對我生疏,還是對我親昵,總不斷提醒我——那是因為郝序章。
我默不作聲,溫眠曉笑了笑,回過身去準備飯菜。
“兒子,你好好跟溫眠曉學。”我沒上樓,就坐在客廳裏掏出了作業。郝序章頭上頂著一塊冰貼,仰著臉坐在我身旁:“他可是個大學生,和你爸爸我不一樣,不是個混混兒……”
我沒有看他,徑自掀開作業薄。
他把電視打開,不時發出桀桀怪笑。
真該把他這幅樣子錄成DV,每日在學校訓導處和少年犯改造基地循環播放。
一個黑社會老大喝醉了酒,原來也是會後悔的。
溫眠曉做了兩個小菜一道粥,吃完他捧著我的作業往樓上走。
“這裏不適合學習。”他說,催促我快些跟上來。
原來他早上翻我的課本是為了到書店挑選練習冊。
他幫我改作業,我做另一份試卷。
他審完,我卻隻動了一小部分,我不由心猿意馬,幾次三番走神偷偷看他。
“認真點。”他眯著眼睛,卻知曉我的動作,伸出一隻手用筆杆輕敲我的試卷,笑出聲來。
“溫眠曉,你是什麼專業的?畢業了嗎?”我吐了下舌頭。
“你覺得呢?”他依然含著微笑閉目養神,反問我道。
“應該畢業了。嗯……專業的話,不是律師就是經管吧?”我推測。
“為什麼?”他掀動眼皮,似笑非笑望著我。
“電視裏不都是這樣?黑社會大佬總有個師爺,要麼會打官司,要麼學金融方便洗黑錢。”我答得理所當然。
“嗯,挺像回事兒的。”他點頭:“問題是,這樣的人很多,郝先生卻不喜歡。”
“那你學得到底是什麼?”我好奇。
“哲學。”他不像在開玩笑,我張大嘴巴。
“很沒用對不對?誇誇其談,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不哎!”我連忙說,幾乎豎起大拇指:“我覺得很厲害,你知道黃子華和維斯安德森嗎?他們都是學哲學的,多冷酷,又多幽默!”
“原來你喜歡這些。那麼你用功念書,改天我請你看現場。”他看我傻笑,又指指試卷。
“呐……”我猶豫不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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