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禍根
1934年8月的一天,蘇區國家保衛局突然得到一個十分驚人的糟糕消息,負責西區,也就是黎川南城兩縣中共地下交通站的負責人唐過九叛變了。這讓紅軍方麵始料不及,問題十分嚴重。因為唐過九長期在紅軍中從事特工工作,知道很多機密,而紅軍在黎川南城兩縣的白區工作站都在唐過九的控製之中。雖然采取了緊急措施,但一些過去苦心經營而得來的內線以及爭取到的開明人士,仍然不能及時有效地得到保護。而且,像唐過九這樣,在紅軍工作了多年的特工叛變投敵,其影響也是十分惡劣的。
為此,蘇維埃最高決策機關就此問題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決定,要不惜一切力量,無論采取何種手段,務必盡快解決掉這個投敵者。
任務交給了保衛局執行部。
要除掉唐過九並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一來唐過九長期在紅軍特工裏工作,對紅軍特工的行動方式以及特點都了如指掌;二來,這家夥本身就是執行隊出身的一位暗殺高手,幾乎熟悉蘇區所有這方麵的人。派誰去執行這一任務?如何來製定行動方案?保衛局為此事傷透了腦筋。最後,他們派出了兩個特工前往執行這一特殊任務,決定先給那家夥一點顏色,不能讓他太猖狂了。
唐過九是個狡猾陰險的家夥,他的叛變不為別的,完全是為了錢財。因此,他手裏的紅軍機密就成了他升官發財的籌碼。與國民黨特務機關打了多年交道的唐過九深知對方對投靠者的對策及態度。因此,不管對方如何許願,把前景吹得天花亂墜,說要給他多少多少錢財,給他搬座銀行搬座金山來,他全然不信。唐過九很精明,他知道叛徒在白軍眼裏就是一根甘蔗,你得一節一節塞給對方,讓他一口全吃了很快你就成了一堆廢渣,沒人管沒人顧。這樣的先例唐過九見得多了。
他想:“我肚裏的東西得一點一點往外摳,一分錢一分貨,我才沒那麼傻哩,等弄得差不多了,我卷了錢財遠走高飛,到鬼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過神仙日子。”
還有那些與紅軍脫不了幹係的鄉紳富賈,你把他們全盤供出來,抓的抓了,殺的殺了,與自己有什麼好處呢?不如暗暗曉以利害,常常不重不輕地敲他們一下。這些人為了避禍消災,保住自己那份家產和一條小命,往往不惜一切代價換取唐過九的沉默,讓他對他們曾經與紅軍或多或少打過交道的事緘口不言。
“哈,他們是我唐過九的搖錢樹。”他就是這麼盤算的。
對於這些,唐過九曾作過論證。
那天,他去了縣城一家綢布店。這家店主曾與紅軍做過紗布生意。紅軍經曆了幾次“圍剿”,傷兵滿營,藥品奇缺。為了搞到包紮傷口的紗布,他們通過關係找到這家綢布店。這一切,當初就是由唐過九所轄的白區工作站來辦理的。由於是緊缺物資,所以開價不菲,綢布店許老板以六丈紗布換了數量可觀的鎢砂,再將這些鎢砂一轉手,換回了數倍於六丈紗布的利潤。
商人唯利是圖,他當然願意和紅軍來往。可沒想到有一天這種事會成為人家敲詐的把柄。
那天的事許老板永遠記得。
唐過九敲開綢布店老板的屋門,拱手作揖。
許老板並不認識唐過九。他說:“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唐過九說:“先生不認識我,我可認識先生。”說著,他從兜裏抽出一截事先準備的紗布,在綢布店老板麵前抖了抖。
“先生要紗布?可我不經營那東西。”
“算了,你別跟我說這些了,我知道兩個半月前有人從你這進了六丈紗布,而且我知道不是給的現錢,是以物易物。對吧?”
“先生是……”
“哈哈哈……”唐過九大笑了起來,他在笑裏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暗示。
綢布店老板額頭上立刻滲出豆粒大的汗珠,他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也知道要保住店鋪和性命該做些什麼。綢布店許老板從櫃台裏摸出三十塊大洋塞到唐過九的衣兜裏。
黎川南城一帶,像許老板這樣的商家有數十家,唐過九並不把他們“通匪”的罪行告之敵人,而是捏著人家的小辮子招財進寶,數十家商家就是唐過九的數十棵搖錢樹,他搖著蒲扇各家走一遭就能有數百元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