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靜靜地看著腳下的流雲和遠遠的天際。
“你記得嗎……來之前我說過，等塵埃落定我就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這個完整的故事的。”
“嗯。”
葉開一手支著頜，難得依然安安靜靜地等著他說。
又沉默了片刻，傅紅雪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輕聲說：
“我曾經，做過一個長長的夢……”
於是那一天，葉開就坐在那個山頂的台階上，聽到了一個很長很長的……
關於一個雪夜、關於一座孤墳、關於一壇酒、關於一個睡了墳前長眠雪下的人……關於一段來不及的感情、關於一份毫無保留的付出、關於一個錯過了太多的後悔、關於一道刺在心口的疤……關於曾經睜著眼數過的每寸月移、關於一句輕聲的道歉、關於肩上一個再也沒能湊成對的牙印、關於一個人獨自撐過的八個月零十三天、關於一個小小的撥浪鼓、關於一籠蘑菇餡兒小籠包、關於很多很多送到了墳前的美食、關於一些藏起來的小紙條的……
夢裏的故事……
那整個故事裏，幸福很短暫、卻又很富足，悲傷很濃重、卻又很甘之如飴……
故事裏的兩個人，經曆了跟他們一樣的種種，卻走向了跟他們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結局。
傅紅雪幾乎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才終於把這個長長的故事講完了。
然後他沉默了片刻，輕聲問葉開：
“你……聽完了，有什麼想說的嗎？”
葉開也眼望著遠方，靜默了很久。
直到傅紅雪覺得自己最初跳得很忐忑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最終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隻能聽到山頂安寧的風聲。
他才忽然伸手，指著遠處山腳的某個地方，帶著點極淡的笑意告訴他：
“……看。”
傅紅雪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凝足了目力，才能看到田間幾縷細煙隱約地飄了起來。
“炊煙。”
傅紅雪怔了怔：
“嗯。”
葉開唇邊的笑意更深了，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然後才接著告訴他：
“所以，該回無間地獄吃飯了。冰姨一定已經做好了一大堆好吃的犒勞我們呢。”
接著他伸手把傅紅雪拉起來，拽著他就開始慢吞吞地往下山的路上走。
“你……你不覺得……”
傅紅雪覺得自己有話應該要問葉開，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於是葉開最終還是回頭很耐心地告訴了他：
“三餐一宿，煙火人間。最是尋常，也最是珍貴。若是他們來不及，那我們就更要加倍地珍惜，把他們來不及的種種……都用後半輩子慢慢地補回來。”
傅紅雪的腳步停住了，怔怔地停在原地。
他不知道葉開究竟是聽懂了，還是隻當這是一個純粹的故事，根本就沒有多想。
正在他愣神的時候，葉開歎了口氣，片刻之後伸指再他額頭上彈了彈，才一把按住他的後腦勺，把他的頭稍稍按低一點重重地吻了吻他的額頭。
“這樣……你的夢醒了嗎？”
傅紅雪又愣了一陣，漸漸就回過神來了。 ◤思◤兔◤網◤
“……醒了。”
他慢慢反拽住葉開的手，十指扣緊，也在葉開唇上輕輕吻了吻。
因為有這最尋常的幸福，所以曾經的故事，就讓它永遠地留在夢裏。
他們會為它動容，卻再不會為它悲傷。
因為夢醒了之後，就是一切的補償。
於是葉開轉過身去，率先不緊不慢地邁下了下山的第一級台階：
“……所以，現在夢做完了。我們回家。”
傅紅雪抬了抬頭，然後也勾起了嘴角。
半天雲霧中，他仿佛看見無間地獄的方向，一縷嫋嫋的炊煙也正在緩緩地升起。
尋常、恬淡。
永遠指引著他們回家方向的溫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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