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情侶裝，有情無理。
魚水親，太清無魚。
人生愛，愛生無故。
蝦接吻，必傷無疑。
一個風和日麗的假日，邱建新拎著一袋東西，去看留校複習的蝦女。
“小女朋友，把這衣服穿上吧。”
換了衣服的蝦女，發現跟邱建新身上穿的一樣的圖案,很搞笑；
是大蝦與小蝦接吻。
哎，很像蝦女自己畫的卡通。
“你去哪買的？”
“噢，昨天我花了一整天。上下九，北京路，大嗒地，天河城…我要找的東西，會想盡辦法找到。”
其實邱建新買的是文化衫，這是按蝦女的畫在文德路定做的。
蝦女見到同學Mona，趕快鬆開建新的手說：“厄，這是我表哥。”
Mona說：“有可能跟表哥穿情侶裝嗎？
“哈哈，我明白的啦。”
“哎呀，死定了，她如果跟同學說怎麼辦？” Mona就是蝦女的好友阿懵，她嘴關不住。
“說就說啊，你有我這麼個出眾的男朋友不好嗎？”
“哎呀，好惡心啊，都快吐出來了…，你知道我還小嘛。”
蝦女身材真是挺小，穿在身上的情侶裝文化衫像連衣裙，這已經是最小號的了。
其實，建新還真不知道蝦女年齡，不過念高二應該是成年了。
蝦女這個星期沒有見阿龍哥哥，好像缺了什麼。
Mona自從認識邱建新，就向蝦女拿了邱建新的QQ，主動跟邱建新聊天。
蝦女想，或許Mona喜歡邱建新吧。
210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11
蝦女還是覺得自己依舊喜歡的還是阿龍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應該拖著邱建新了。
應該讓他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
Mona什麼都想和好友蝦女分享。她把蝦女抓的大海螺，放到魚缸裏。
準備生了小海螺，第一時間就給蝦女送去。
可從學校回來，爸爸叫阿懵喝海螺湯。
阿懵哭了三天三夜，從此不理父親。
星期六又到。Mona一見邱建新嘰嘰喳喳講個不停，而且握著的手很久都不放，真的很離譜。
蝦女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他們兩個人想：
“看來非得找機會跟邱建新講清楚了。”
她推托有事，約邱建新明天再出來。
第二天一見到麵，邱建新很開心地望著蝦女，而蝦女卻臉黑黑的。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丫？”
“我發覺自己不喜歡你，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不要在一起了。”
“為什麼要這樣？明明好好的啊，為什麼又要分開？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你對我很好，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去喜歡你，對不起了。”
蝦女說完就走了。
在離開的那一刹那，蝦女沒想到自己會流眼淚。
她怕建新看見她在流淚，加快了腳步。
可是走的越快，淚流的越快。
邱建新坐在那裏發愣，不經意眼淚也出來了。
“既然這樣，分開對你們來說也是好事。”
Mona好像“過來人”一樣教導蝦女。
Mona大蝦女一年，可能還不止，因為蝦女是按虛歲報讀學校的。
蝦女戶口是計生外的，交了罰款愛怎麼填都行。
所以，阿懵堅持要蝦女叫她：鐵姐兒。
Mona中文名叫徐芒，阿懵是粵語諧音。
其實，她一點都不懵，她姐姐徐光專門研究抗癌新藥：紫杉醇。
這種從中國東北的赤柏鬆中提取的精華，是黃金價格600倍！
都是一個媽媽生的，妹妹怎麼也不會蠢到那裏去！
所謂大智若愚，明白不。
怕碰見邱建新。蝦女不想回南沙。好朋友阿懵也陪她留在學校自習。
可晚上蝦女聽同學說看見阿懵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在喝酒。
蝦女猜想果然邱建新？
聽到阿懵說：“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要這樣？你說我比蝦女還像你原來的女朋友？”
“你看不出，我也很喜歡你嗎？她真的喜歡你，我不會跟她爭~。”
喝醉的邱建新迷迷糊糊地要抱阿懵，嘴裏卻喊：蝦、蝦…。
阿懵趕快拿了一隻不及剝殼的蝦。
蝦女看到這個情景，人都快瘋了。
跑過去拉開阿懵，拿起一杯水往邱建新的臉澆。
蝦女把建新拉到他們用眼鏡找螞蟻的蝦塘邊：
“我討厭看到你跟別的女孩走在一起，如果再喝酒，我真的不理你了。”
建新趁機擁抱蝦女：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的眼裏隻有你。”
建新把嘴唇貼在蝦女的酒窩旁。
蝦女害羞又害怕，低頭小聲說：“懷孕了怎麼辦，爸爸媽媽會打死我的。”
一句話，把建新的眼鏡笑掉了：“那你要馬上嫁給我嘍”。
趁機在蝦女的另一邊臉又吻一下：“再生一個”。
蝦女趕忙把頭藏在建新的懷裏，用手擋住。
隔一個星期才回家，蝦嬸有話：
“乖女，你現在年齡還小，先把書念好。媽老糊塗了才這麼急讓你考慮你現在不該考慮的事；
本來是想早日把你跟哥哥湊在一起，為的也是不想你離開我們。
既然你跟哥哥沒有緣分，爸媽也希望你能夠真正開心快樂。”
聽媽媽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蝦女有點不耐煩:
“知道啦，我會讀好多好多書。”
“當書蟲啊？真是近書者呆，書怕生蟲曬曬。”哥哥回來了。
“不許這樣說妹妹！自己不讀書還妒忌別人。有你妒忌的，蝦女要準備出國留學了，‘知毋’？”
“又不是什麼新聞，阿妹‘曬命’，阿哥光榮。”
212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13
“蝦女生哥哥的氣了噢。”
“生氣？你是要我感謝你是吧。”
“那裏，那裏。倆兄妹這麼見外呀。‘嘎嘰難，怕死毋相幹’”
阿龍的潮汕話不講也罷，“蘇亞龍”念作：
“燒個洞”。
母親江月見兒子帶來“獻圖”的漁家姑娘，還是個小不丁點。
建新的父親在住院，他估計這張飛艇外觀設計草圖是他上任前十年，即1961年台灣要搞的外圍情報。
40多年了，與現在的導彈飛艇已經是兩碼事。
不過還是要上交有關不部門，可以給船廠作為保密教育曆史資料。
說不定可以作為拍電影的題材。
“拍電影”？蝦女特別高興。
邱建新的父親並不特別高興，他的理想媳婦是童楓。
母親卻反對兒子與童楓好，不管反對不反對，大家心裏明白：“童楓和邱建新不會有戲。”
除了童楓例外，建新的母親江月對兒子的戀愛自由是持開發態度的。
包括兒子當初和同學徐光好，明知徐光的父親道德不怎樣，而且是害死她父親的老戰友的嫌疑人。
但是，她也沒有硬加阻攔。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應該成為下一代的感情障礙。
漁民的女兒沒關係，但看這小不丁點坐在老邱的書房的椅子上，一邊晃著聽歌，一邊上網，像個小孩。
還聽說他哥哥那個工程出現過問題的包工頭，和一個曾經在風月場混的女老板關係不明。
“她年紀尚小，你不是玩玩吧？”
邱建新覺得奇恥大辱，氣得說不出話。
看兒子臉變色，嚇得江月馬上改口：
“這個蝦女，我也覺得她不壞，但不適合你...婚姻是終身大事，你還是重新考慮好嗎？”
母親近乎求情。
“媽，我好不容易才忘記以前的女朋友，有勇氣麵對自己的感情了，我真的很喜歡她。”
母親不知如何回答兒子，她的心正顧著兒子患病的父親，
沒再說下去。
蝦女有預感，她和建新的感情又要遇到牆了。問邱建新：“你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邱建新趕快說：“不是啊，我想他們會喜歡你的，你這麼可愛這麼善良。”
蝦女年紀雖然小，也許平時吃的蝦魚有激素，她心理早熟。
他們彼此心照不宣，雙方都想欺騙自己，安慰自己。
邱建新的媽媽真的來找蝦女了：
“他爸爸不同意他和一個高中還未畢業的學生談戀愛，他最聽父親的話。
你是個好女孩，希望你不要難為他。如果你真的愛他，應該為他的前途和你自己的前途著想。
你還是讀書的年齡，為什麼爸爸媽媽不管你？”
蝦女來氣了:“你不要說我爸爸媽媽。”
建新媽媽臉色也變了，嘖嘖，看她這樣的性格能令建新幸福嗎？
江月心裏徹底涼了。
老邱態度很堅決，她開始還有些心軟。現在看來老邱是對的。
性格相對內向又有點軟弱的兒子需要的不是一個動不動發脾氣的漁家女孩。
這人小脾氣大的她，連大學都不知道能否考上。
江月說道：“為了建新爸爸的健康，為了你倆的前途，算我求你了。”
蝦女動搖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是罪人。
如果真的會損害到建新，她決定隻好放棄。
哥哥看到蝦女悶悶不樂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蝦女如實地告訴。
“其實呢，感情這種事，肯定會有曲折的。哥哥當初撮合你們有點自私。合適不合適不能勉強。
隻希望你選擇不要讓自己後悔，情感是緣，合情合意真的很不容易。”哥哥現在很“長氣”；
比媽媽還嘮叨。
“你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我不知道，我好暈。”
“你不能暈，一暈心就亂。你還怎麼選擇呢？”
“順其自然吧。”蝦女此時此刻，一下子倒心灰意冷的出奇。
“也是，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阿龍壓低聲音。
什麼事？蝦女心提起來！
“你們的情侶裝…，好像不太妥，蝦怎能嘴對嘴？蝦的嘴蝝是刀，互相麵對麵相碰，叫傾軋！”
“互相傾軋？”蝦女學過，沒想到是這麼來的。
214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15
“那，它們怎麼擁抱？”蝦女心想。
哥哥繼續解釋：
“你問爸爸就會知道；蝦塘的水不能太清，蝦沒膽。一有風吹草動它們就會互相傾軋而死。”
蝦女嚇的往懷裏靠，碰到有東西紮。
Warkmen, 哥哥當初為了買它，欺騙媽媽蝦嬸是為了學英語。
“這麼老掉牙的東西，還留著。”
“這錄了林茵的歌。”
聽聽：
…
總要在雨天人便掛念從前…
“這不是張學友唱的歌嗎”
“男聲女唱才更有味道”
在水緣堂，林茵已經衝過100次的茶葉，哥哥都覺得很有味道。
蝦女想；“自己心裏何嚐不是男聲女唱。”
四
天山依雪，雪怡山。
青海有湖，湖戀海。
黃河因土，流不盡。
人生因愛，愛不孤。
蘇菲菲度日如年，把邱建新送的情侶裝看了又看，疊了又疊。
抓成一團又撫平，想丟棄又抱在懷裏。
雖然她知道是情侶裝惹得禍，但禍的源頭是她畫的畫。
如約還是星期天，見到第一次來遲的阿新好像也有心事？
蝦女提起勇氣搶先說：“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她一鼓作氣：
“在一起這幾個月裏，原來我喜歡的依舊不是你，我覺得我好壞，我明明不喜歡你，我還跟你在一起這麼久。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喜歡的不是你，我浪費了你幾個月的時間；
現在是時候放開了，我要找屬於我自己的幸福了，你也要找哦，相信你會找得到的。”
一日不見菲菲如三秋的建新怎能相信，拉住蝦女雙手：
“瞎說，不可能，你一定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是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利用你要我哥哥看重我”
蝦女甩開邱建新的手：“這場遊戲結束啦，傻子。”
蝦女轉頭離開哭了，邱建新也哭了；
老天爺可憐他們也哭了。
雨越下越大，建新脫下衣服給蝦女擋雨，
蝦女不要。
她要讓冰冷的雨水給自己清醒一下，也許心才會舒服些。
雨濛濛，路濛濛，蝦女心裏也濛濛、濛濛的雨水和淚水蒙住了眼睛。
她迎著雨，迎著風，繼續向前狂奔。
216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17
突然，她覺得腳一空，跌到水裏去了。
邱建新看到蝦女掉進蝦塘，嚇壞了。
大聲叫 “蝦女”也跟著跳進了蝦塘。
他要救蝦女，但看不見，眼鏡也掉了。
他根本不會遊泳，雙腳使勁蹬，身體一沉，一浮，不斷地喊“蝦女”。
不知道是叫蝦女救他，還是他要救蝦女。
蝦女跌進才一米多深的蝦塘，倒使她清醒了一些。
見太子新在水裏一沉一浮，
她使勁把他拉上岸來。
邱太子喝了不少水，肚子脹鼓鼓的，神誌不清。
蝦女狂拍他的肚子，弄開他的嘴。
“快吐，快吐出來。”
邱建新的嘴張開了，水沒有吐出來，雨水反而往裏灌。
蝦女用手擋住…，
好像覺得沒有氣出了。
“建新，你不要嚇我，新新”
蝦女剛止住剛才的流眼淚，又流了出來。
蝦女用力把邱建新翻過來，小手在他背上使勁拍！
不行！
改雙手在他腰間肚皮使勁按，
不夠力。
又用腳踹，怕踹斷了他的腰，
又踹屁股。
邱建新一聲咳嗽，吐出一條小魚？
跟著水流了出來。
蝦女這才吐了一口氣，也雙腳軟軟地仰倒在邱建新的身旁，
任風吹雨打。
雨小了，烏雲散了。
蝦女伸手想拉邱建新的手，邱建新也伸手亂摸找蝦女。
蝦女說：“你剛才還吃魚了？把蝦塘的蝦都給吃光了吧。”
邱建新要翻身想吻蘇蝦女，可力不從心，支不起身來。
蝦女忙去扶他：
“歇一會兒才起來吧。”
“不，睡在潮地太久，會痛風的。”
“有那麼嚴重？又是你媽媽教你的囉囉嗦嗦，你這個公子哥兒，快回家吧，當你的少爺去吧！
我可是個粗人，風打不跨，雨澆不死。”
蝦女又來氣了。
他們不舍分離立即回家，不知不覺到了蘇家的蝦棚。
蝦女找出幾件衣服，叫邱建新：
“你先出去，等我換了你再換。”
邱說好，剛走出去，見蝦伯戴著鬥篷走過來，
立即回頭報信。
蝦女正在脫衣服，見邱建新闖進來，大叫一聲。
蝦伯聽見草棚有人叫，急忙跑來，
見蝦女半裸，邱建新在旁！
他差不多暈倒。
“你這個斯文敗類！”
半天，蝦伯才咬牙切齒的地逼出一句。
蘇伯舉起衝蝦榐一下子往邱建新的頭上罩！
蝦女立刻用身子護著邱建新，拉著父親的手哭：
“不是他，不是他。”
“你給我滾開”蘇蝦伯從來沒有對女兒這樣發火！
“我們是來避雨，換衣服的…”
啪，邱建新雙膝跪下。
在關鍵時刻，說出了該說的話：“我剛出去，見到您，才會轉回來。”
蝦伯也不敢相信，確實他剛才看見棚外有人。
但他不會讓這種現象再繼續下去。
他把衝蝦榐掀開，看著不知是怕，還是凍，雙腿止不住顫抖的邱建新：
218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19
“你趕快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蝦女知道父親很氣，怎麼說都沒有用了，隻能目送建新怏怏離去。
邱建新走出蝦棚，一腳又踩到旁邊的壕溝，差點又掉到蝦塘裏。
今天怎麼這麼倒黴！
邱建新全身不知是塘水還是雨水，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爬，他習慣地扶扶眼鏡想看清楚，這才發現眼鏡沒了。
一看，前麵、周圍所有的東西都是蒙蒙查查，也不知到剛才是怎麼跟著蝦女走過來的。
眼鏡不是現在丟的，肯定是剛才跳到蝦塘時掉的。
他跌跌撞撞跑去剛才那個蝦塘，覺得肚子好像咕咚咕咚還有些水，但現在沒人幫他倒出來了。
邱建新回到風景優美的大圍蝦塘邊，望著塘水碧波蕩漾，陽光出來了！
但看不清楚；不知塘麵是蝦在跳，還是光在跳。
他現在已經是半個瞎子，不會遊泳的他，更不會潛水。
眼鏡就是看的見，也摸不著。
他隻能站在塘邊發呆。
“建新！”媽媽跑了過來：
“你不要想不開，媽媽依你好了。”
江月聽管理區的人說，看見兒子建新和蘇家蝦女在大圍附近“拍拖”。
她馬上趕到離家頗遠的十八湧大圍塘。
可遠遠就看見兒子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塘邊。
阿新突然伸開雙手，江月嚇得腿軟，想叫，
話已經說不出來。
其實，邱建新想讓風吹幹衣服。
媽媽跑到塘堤旁，建新剛好坐下。
她以為建新跳了。
五
情可寄，憶難收。
月光入水銀瀉地。
氣可起，意難沉。
樹影追雲白日夢。
回到家裏，邱建新病了。
高燒42度！
江月手一顫，探熱針碎了。
送到醫院，醫生說：也許新買的探熱針是“流嘢”。
但血壓升高，手冰涼，嘴裏喃喃地叫“蝦、蝦”。
醫生不解地搖頭，
江月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想去找蝦女。
手機響了，省人民醫院打來的？老邱沒事吧！
江月已經心力交瘁。
是省人民醫院住院部的值班醫生代邱副市長傳話：
問：夫人今天什麼時候到？
對了，今天要送湯給老邱的。
這兒子阿新一有事，江月什麼都忘了。
邱保誠左等右等，江月還沒來。
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會太久，今天早上接到短得隻有一行字的來信，他已經知道事態的嚴重。
這是他15年的心病，終歸複發了。
如果說癌症終有治愈的一天，心病也許是科學永遠不可作為的領域。
15年的情景再次浮現……
南港市委副書記朝木茂親自作東，為新上任的邱副市長接風。
邱保誠心裏明白的很，這是想讓他與鄭遂仁“冰釋前嫌”。
他不明白，鄭遂仁一個小小的科級保衛幹事，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220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21
對土懷明的死，他是明擺著的幕後嫌疑人不說。
尚生的死，他更是疑點重重。
但每次都是朝木茂親自出麵，保他過關。
給朝木茂麵子，不僅因為朝木茂的妻子皮麗是江月的導師，還因為，朝木茂一直是培養邱保誠的老上級。
文化革命結束，朝木茂已經是南港市組織部長，這次邱保誠從南海船廠調到市裏；
據說是他極力保薦，並自動“讓”出，自己原來保留的副市長位置。
改革開放的初期，作為南海船廠軍代表的邱保誠，實際已經是代理常務副廠長的職務。
可有人告他“占著坑不拉屎”；
“隻顧公報私仇，隻顧查這查那，非要把船廠查個翻天”。
沒錯，土懷明是他恩師，土懷明的戰友江漢不但是他的恩師還是他的嶽父。
他撥亂反正，並不是因他嶽父指使，是為了船廠健康發展的需要。
徹查尚生的死因，並不是尚生是他的“小弟”。
尚生是“刺刀見紅”飛艇主任設計員之一。
這關係國家命脈的國防機密，怎能說是公報私仇？
自己心中沒鬼還怕報應？
可這次鴻門宴，鄭遂仁那幫人的目的達到了。
他不明白，朝木茂頭怎麼這麼糊塗。
隻能說明朝木茂已經被他們拉下水。
記得那天，平時酒量不小的邱保誠，小小一杯洋酒就醉了。
雖然與他當時的心情有關，但卻醉得那麼迷糊。
肯定是酒裏下了夢幻藥！
酒後的邱保誠，看到每個女服務員不是像妻子江月，就是像當年的曾經的愛人童書童？
而且麵孔變來變去。
那晚他夢中的書童，醒了是睡在身邊的鄉下小姑娘。
那姑娘的哭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的獸行，也許被他們錄了下來。
他當時查遍房間的上上下下，分析所有可能藏放針孔攝像器的地方，把房頂的消防感應器也撥掉了。
他使勁的抽煙，更驅不散所發生的迷霧。
感應器已不起作用，任憑煙霧籠罩整個房間，直至窒息他的思想。
他一口氣抽了一包煙，今天的肺癌也許是罪有應得。
江月終於來了，邱保誠把紙條給江月看，對妻子她，已沒有什麼保留。
“這個女人是無辜的，蘇菲菲更無辜，但是她是我的骨肉。
把屬於我的那部分，分一半給她，一半給建新。
不要誤會書童了，我一輩子隻愛你。
如果兒子不能與童楓結合，也請你幫助照顧。
童楓是我唯一弟弟的女兒。
我死後，把我，和我弟弟在一起……”
“保誠！保誠……”
醫生盡了搶救的責任。
保誠終於能在離去之前坦白和保持自己的忠誠。
蝦嬸看老伴兩天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心疼得煲湯放了三次鹽還不知道。
可是放再多的鹽，蘇蝦伯都吃不出味。
蝦女是兩老的掌上明珠，更是蝦嬸的心頭肉。
可蝦伯抱她回來的時候，蝦嬸差點造成家庭分裂。
1987年，蘇蝦把第一次承包的第一塘蝦，送到中國第一個開放型水產交易自由市場-廣州黃沙。
船靠碼頭，白鵝潭還是萬家燈火……
一襲白衣仙女飄然而至，蝦伯以為眼花？
使勁地擦去昨晚因通宵撈蝦未能睡，而上火的眼糊。
無聲的仙女已經把懷裏的包裹遞上船幫：
“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
蝦嬸罵道：“你講鬼故事給鬼聽！”
蝦伯對天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蝦塘的蝦全都死光。
“蝦塘是你的呀，我也有一半！”
蝦嬸怕蝦伯急起來，真去找“契家婆”回來分蝦田就更麻煩了，
隻好決定收養女嬰。
這女嬰倒是挺好玩，見蝦嬸笑，見蝦伯哭。
222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23
蝦嬸真是：白頭吟望苦低垂，家有乖女好安睡。
從此，蝦嬸連晚上睡覺都和蝦女在一起，蝦伯連碰都不給碰。
菩薩心腸，老天回報。
從此，那有蝦嬸一半的蝦田年年豐收，造造擴產。
蘇家忙不過來，初中才畢業的兒子阿龍連書都不想讀了，
要“投筆從蝦”。
蝦伯說：舊社會連飯都吃不飽，新社會你連詩書都不飽讀。你怎麼這麼不爭氣！
阿龍不服氣：文化不在讀書多。
不過也是，你看阿龍寫的春聯，聞名南沙：
龍騰南沙龍呈祥，蝦女祈福蝦豐收。
橫批：龍蝦精神。
才情並茂的阿龍；泡茶、泡妞兩不誤。
水緣堂的“糯米屁股”不是指點心，點的是蘇亞龍沾上茶寮就雷打不動。
不過，說實話；水緣堂女老板林茵，不但不老，而且秀如山水。
不但茶道芬芳誘人，而且古箏彈唱燎人。
靡靡之音，令太平洋彼岸的海豚，都擱淺南沙；
怎麼叫伶仃洋的阿龍，心不如龍騰。
老實虔誠的蝦伯、蝦嬸自認福分未到，被這對寶貝兄妹的“愛情”，攪得他們焦頭爛額。
本來，二老攜手統一戰線；可是因為蝦伯心太軟，現在蝦女的局勢更麻煩。
蝦嬸一口斷定：
是當初色膽包天，而身無分文的蘇蝦，不顧一切拉她這位：地主候補香貴妃私奔的遺傳。
埋怨無濟於事，蘇蝦和丁香像當初密謀私奔一樣，心貼心地商量了半天，但還是毫無結果。
絕望的蝦嬸突然漏出一句：
“是不是，找那見多識廣的水緣堂老板娘…”
媽祖要見狐狸精？
蝦伯驚訝，蝦嬸一下子變得如此開通，真高興老伴與時俱進。
說實話，這也是無耐之舉，但他兩老麵子不能下：
“Call阿龍回來，叫他出麵和她商量好了。”
六
浮雲一別易，
怨女在世難。
風乘黃鶴去，
花落白鵝潭。
這邊廂，其實林茵也在想著蝦女。
不是蝦女，林茵不會到南沙。
不是蝦女，林茵不會被阿龍追得差不多走投無路。
2000年天後誕，林茵跟吳召寶到南沙天後宮拜祭，傳說天後是林茵的祖先林默。
林默15歲救父，而林茵15歲救母。
但林茵不是仙，母親沒救成，反而被吳老板救。從此跟著吳召寶老板買賣茶葉，開茶館。
走過媽祖廟，來到十八衝。
林茵不禁停住腳步。
在蝦塘邊的草色青青的堤壩上，有個小女孩帶著一隻小狗在察看他們。
日已落，餘輝背光，看不清小女孩的臉，卻想像得出的表情。
她一直目送他們走遠。
林茵也一步一回頭回望女孩的身影……
1987年農曆9月9日，傳說是天後上天100年。
吳老板說就這一天也是他媽媽上天40年，他要回家鄉遂溪拜祭。
吳召寶交待：林茵趁機關店鋪休息一周，因林茵“粗身大細”多有不便。
誰知吳召寶前腳走，林茵後腳就趕去醫院生了。
是個女孩，父親並不是吳召寶。
一個鄉下小姑娘，和一個香港老板同居，並不是一般人通常認為的那樣：
“肯定”上過床。
224 三生有緣· 惜緣篇也許不該發生的故事225
1987年的春節，清晨很冷。
天河廣場的計時顯示屏旁，許多青少年還簇擁著，通宵達旦地迎新年。
離不遠的嶺南醫院病床上，15歲的林茵正陪伴著已經沒有呼吸的媽媽。
三天前，林茵在南港地下皇宮娛樂中心向老板借的一千元，加上一個好心客人給她600元小費交給了醫院。
醫院說，還不夠零頭。
見到已經無聲無淚的小姑娘，醫務人員和同房病人，紛紛解囊相助。
林茵帶著媽媽的骨灰回到梅縣鄉下，家裏早已沒人。
林茵鎖了門，拿著村子人借給她的100塊錢重返廣州。
按失蹤哥哥留下的地址，找到南海船廠。
這好大喲，車來車往…
好不容易等門衛有空，林茵上前詢問，還沒開口。
又來了一個幹部模樣的人。
林茵一眼就認出他，就是一個月前給好心的客人扇巴掌的人。
林茵趕快往回走，回憶一個月前的情景：
那天那位好心的客人，知道林茵因媽媽治病“坐台”，把身上僅有的600元給了她。
這個幹部模樣的人竟說：我們的領導做壞事太多了，今天想做點好事。
“領導”一巴掌打的那人倒下。
那人卻不敢還手，還不斷道歉：“對不起，我喝醉了……”
想不到，這個“衰人”在哥哥林奮原來單位？
找工作是沒戲了。
林茵漫無目的的返回走，覺得腳像脫臼，肚子嘰咕。
才記起一天都沒吃東西，她摸摸口袋裏剩下的十塊錢，坐車回去的路費都不夠。
她決心還是返回剛才那工廠碰碰運氣。
爸爸、哥哥都在廠裏幹過活，他們總不會不管吧？
林茵回到南海造船廠大門附近，見那人還賴著不走。
也不知道他囉裏囉嗦對門衛講些什麼，看門衛必恭必敬的樣子，林茵心想：完了，他肯定是老板。
但林茵已無路可走。
一等那家夥離開，林茵馬上快步上前問：
“剛才那位是老板嗎？”
“我們的頂頭上司，保衛科長”原來警衛室裏麵還有一位青年小夥子保安，伸出頭來幫著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