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如風
兒女情長,空等暮雨敲窗;
隔岸觀潮,有望潮來潮往;
相望
江上蘆葦,
翹首無情風。
潮起潮落根不老,
朝夕心相照。
急流入海茫茫,
複水足跡沙灘。
浩浩浪花拍兩岸,
來回躊躇相望。
一
愛飛情回旋,
共舞太慌亂。
無聲敲醒夢,
緊握窗欞欄。
童楓的思緒又回到了八年前…
飛機在二萬米高空,懸著童楓的心,投向祖國的母親。
媽媽是她的摯愛和掛念,不知怎的;
童楓的心同時被一個人企圖拉回加拿大。
幾小時前,在溫哥華機場。
童楓離開尚文瞬間,昏昏然的竟然想跑回頭。
到了機艙內,童楓仍然茫然不知所措,依戀地尋找機坪每一個角落,幻想尚文向她奔跑過來。
飛機卻帶著顫抖,直上青天,無情撕裂童楓的情感。
透過窗外藍天下的白雲,依稀可見的北美洲西海岸輪廓,迅即被大海的煙波浩渺替代。
這與中國大陸相隔的太平洋,在高空中看不到她的波濤洶湧,或她的風平浪靜…
可童楓的心無法平靜;
那荒唐的一晚,算不算一夜情?
如果是,感情的火花,僅僅是因為尚文在自己的書本扉頁,畫了童楓的輪廓。
也許,童楓應該理解,一般的男孩,看了她嬌氣的臉蛋,都會有一種渴望與她交往的感覺。
但是,用繪畫與她進行交流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魯偉,另一個就是這位師兄。
魯偉是用別人的畫,作她生日禮物。
而這位師兄卻是在自己的書上,隻草草勾勒過她的輪廓。
之前,童楓與魯偉一起學習和工作了八年。
58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59
八年來,她和魯偉雖然感情起伏跌蕩,卻沒有分開過。
而,童楓和尚文在異國真正認識了才一天!
就瞬間天涯。
如果,她和尚文的認識,隻是當初的那一刹那的感觸。
那麼,童楓與尚文交往也算得上一年了。
但是,兩人不要說約會,交談也幾乎沒有。
如果,不是昨晚,
那麼,他們也就算同窗而已。
可是,昨天晚上那一瞬間。
一句師妹,顛倒了她一生的情感,究竟是為什麼?
她說不清楚,也想不清楚。
就像飛機機翼下的朵朵白雲;
一會像一團團理不清的棉絮,
一會又像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擁照著宇宙,擁照著童楓的思想。
使童楓這一年異國的學習與生活,像電影一樣回放。
童楓的思維,一會清晰一會糊塗:
她竟然找不到她生命之中,目前所遇到的,哪個是理想伴侶;
哪個是她生命不滅的火花?
在她的思維裏,她理性地知道:沒有生活的永恒;
但在她心目中,她還是努力去確立,有沒有值得追求的情感?
現實在告誡她:尚文如曇花一現,也許說:
這個值得記憶的故事,已經像流星一樣劃過她的人生。
天色逐漸變暗,隻看著機翼重複地閃動著亮光。
童楓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覺。
究竟是為什麼,難道自己有病了。
兩天來,她已經覺得非常地困乏。
突然,胸口一疼,像給什麼打了一下。
她痛苦地揉了揉高聳的胸脯,覺得奇怪。
看見她不安的神色,空中小姐走過來,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助,遞給她一張羊毛毯。
她示意一下,她的膝蓋上已經有一張了。
童楓把羊毛毯蓋在她起伏的胸脯上,忍不住還是在羊毛毯下用手輕輕地,再揉了揉自己的胸脯。
她覺得真的剛才非常之疼,是不是媽媽有什麼事了?
童楓前天接到開發區王秘書的電話,要她必須立即回國。
她問何事,對方隻是強調回來再說。
飛機票等一切費用可以報銷,而且還給她發了電郵,代向學校說明。
難道真是媽媽病了嗎?
聽說親人之間的生理情緒,和生態變化是互相有心靈感應的。
在沒有接到王秘書電話之前,她已經開始有莫明其妙的傷感。
難道這是第六感覺,還是其他什麼的感覺?
童楓心裏有點恐慌起來。
她非常沮喪,也非常奇怪。
剛才尚文來送她,叫她師妹,她心裏雖然默認他是師兄,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他真實的年齡。
無論國內國外,也許所有的學生都知道女孩的年齡不問的,其實男孩的年齡也會不問。
但是,尚文比她低一屆。
他為什麼那麼有把握稱她“師妹”,她也糊裏糊塗稱他為師兄?
童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昨天,那麼衝動把尚文緊緊地抱住?
說句實話,她很不清楚,
她覺得心裏很亂、很亂。
昨天她竟然和一個男子同居一室,
同睡一床!
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仍然弄不明白。
也許,當時的她也不想弄明白。
她稀裏糊塗地跟他進了那間旅館過了一夜!
又稀裏糊塗地出來,稀裏糊塗地到了機場,又稀裏糊塗地上了飛機。
她現在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慌,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身體,究竟昨天晚上他們怎麼了,怎麼、怎麼了?
童楓第一次對尚文有感覺,是因為他的眼睛。
那天,插班生童楓還在課室裏自習。
60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61
因為她的英語水平沒辦法跟得上老師的講課。
篤、篤、篤、有人敲窗戶,看玻璃上有幾個男生衝著她笑,又是他們。
童楓已經習慣異國男生的情感開放,童楓覺得他們真像小孩子;可恨、可惱、又挺可愛的。
童楓沒有時間跟他們玩,不管他們了。
篤、篤、篤。又來了,窗外還有一個男生,做飛吻動作。
童楓真來氣了,把書本往桌子“啪”地一甩!他們便作鳥獸散的跑開了。
童楓站在門口氣鼓鼓的,夜色中,他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在看這一場小鬧劇。
他在笑我嗎?
從輪廓上看出,這就是在書上畫她的那個中國男生,他有份嗎?
顯然不是,那他站在那裏幹什麼?
他也不勸勸他們,他是在等著看笑話。
哼!
童楓也直瞪瞪的看著他,看他有什麼反應。
他們就這樣對看了...
是他先不好意思了。
他臉色柔和起來,但是有些狡黠...
眨了眨眼睛走開了。
童楓回到課室,再也沒有人來搗亂。
但是她也看不下書,那雙眼睛老是在她的眼前,
童楓的心開始亂了。
隻好丟下書本,雙手支著腦袋慢慢的回味剛才的一幕。
童楓有點享受地研究剛才那雙目光…
哦,有點像媽媽的目光。
特別是童楓撒嬌的時候,媽媽就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她小時候,還用小手去摸媽媽那長長的睫毛。
逼得媽媽往後仰,用下巴擋住和撥弄她的小手:
唔,唔,唔。
逗得她開心不已。
她懂事後,媽媽說爸爸的眼睛比她還明亮。
這男子的眼睛像爸爸嗎?
他如果像哥哥那樣照料我就好了。
她突然又回想起,遠在太平洋那一端的魯偉。
她想把這雙目光驅散掉,但是不知怎的這雙目光老是在看著她。
目光跟著她,一直回到宿舍,她看著天花板,還是有這雙眼睛浮現。
溫哥華號稱四季如春,但卑詩省的秋天還是很有寒意。
紅遍校園的楓葉給秋天帶來了遐想的熱情。
同學們組織去秋遊到東海岸的法語區滿地可,童楓也想去開開眼界。
不知怎麼童楓想打聽那個眼睛老是跟著他的,在書上畫他的那位家夥。
他去不去?
其實,他去不去關我什麼事呢?
童楓還是忍不住問他們班級的男生,有沒有報名。
那群男生真是的,嘻嘻哈哈的說:“美女去,我們都去。”
一直到臨去的那一天,童楓還不清楚他去不去。
在大巴上,童楓看見他上了車。
他跑到後麵找位置坐,童楓突然覺得自己心跳了起來。
她想他如果坐在前麵就好了,她可以在後麵慢慢的觀察他。
起碼不用老是看見他那一雙叫她心亂的眼睛。
但是,他竟然往後麵走,走到童楓後麵的位置,童楓想起來換位置。
可惜已經來不及,而且女伴Flames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起來,童楓隻好作罷。
但是總覺得後麵的眼睛看著她,她突然把自己的風衣的大領子豎起來擋住她的脖子和她的秀發,
不給他看!
在滿地可海灣邊上,有個很可愛的紅房子法國餐廳。
同學們說那裏有正宗的法國鵝肝,都跑進去占位置。
剛好童楓的對麵有空位,他居然坐在她的對麵。
他說:“你吃過沒有?這東西很膩,我們要一客分別嚐一下就可以了。”
童楓點了點頭,但是又一點心不甘,心想好像什麼都是由他來安排一樣的?
我是他的誰?女朋友嗎?
童楓看了看身邊的女伴,女伴那淺藍色的眼睛,卻停留在他的臉上。嘴裏不住的說:“YES,YES。”
62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63
童楓想:YES就YES吧,女孩子為什麼那麼喜歡他?
他真的很英俊嗎?
是不是鬼妹沒見過中國的靚仔?
鬼妹Flames,說她父親是馬來西亞華僑,給她起一個中文名:彭火娃。
她不願把Flames,翻成佛拉稀,因為這樣“不雅”她還算懂一點中國文化。
但童楓橫看豎看,Flames沒有一點中國特色,她這麼火,為何不喝愛涼茶,還愛吃薯條!
靚仔尚文沒等童楓和彭火娃品嚐下一道菜:雪糕。
就先丟下錢走了。
等童楓他們出來,看見尚文爬上城牆的欄杆邊,好像向她們這個方向拍照。
童楓以為在照她,不自然的把手提起來擋住臉。
尚文他也許會錯意了,以為童楓叫他。
突然跳下欄杆。
喇…一聲,他的皮衣口袋處被拉了一道口。
童楓和女伴一起走到他前麵,問他怎麼啦?
他反問你們要我幫忙嗎?
童楓覺得奇怪了?我沒叫你啊。
看他口袋破成這個樣子,脫口而出:
“Can I Help you ?” 本來童楓想說“我幫你縫縫吧”想不到說了句鬼話,後半句馬上刹住了。
幸好他沒聽明白,其實我怎麼會縫?
小時候,都是媽媽補衣服,大了以後,衣服從來沒有補過,破了就換。
有些還是買回來就破的,像現在穿的牛仔褲。
童楓知道說錯話,拉著彭火娃裝著去看街頭畫家畫畫。
這些街頭畫家,專門為遊客現場畫肖像。
童楓喃喃的說,還沒你畫得好呢。
回過頭一看,尚文並不在身邊?
是她自己心裏有鬼;以為尚文一直在跟著她,也一直在看著她。
她現在反而到處在找尚文,但尚文卻不見了。
不遠處有一間商店,尚文是不是到那裏去了?
她拉著彭火娃說要到那個商店看一看,那個商店是買旅遊品和衣服的。
童楓看上一條圍巾,兩邊綴著兩個毛茸茸的兔子,哦,原來是用來暖手的。
童楓試了試,好柔軟,好暖和。
一看價格嚇了一跳,居然是1200元加幣!
她拉著彭火娃頭都不敢回走了。
回到學校,童楓又投入緊張的學習。
但是很少見到尚文。
幾次有名教授的課都沒有見他來。
她到圖書館也沒見他的蹤影。
有一天晚上,她到她很久沒去的課室自修,當她習慣坐的位置上,發現擺放著一條圍巾。
她仔細一看,跟她在商店看到的一模一樣。
哇,彭火娃過來試圍著脖子上:beartful beartful!
yours?
Ah…童楓搖了搖頭。
Oh,it’s for me! 竟然彭火娃拿著就跑出教室,興奮得哇哇的叫。
哎?這時候那個眼睛在窗前一閃!
是他,是他買的。
那天在商店童楓沒有看到他,是不是他就在她們附近,被衣服擋住了。
這個鬼妹!童楓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能是送給她的圍巾,這麼貴的一個圍巾,這不僅是貴不貴的問題…,
就這樣就給“佛拉稀”心急火燎地拿了。
這...
尚文對彭火娃也不解說,童楓當然也不便不解說。
童楓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童楓曾經想過,是不是為他親手織一條圍巾。
可不知道羊毛在哪裏買,而且送給他合適嗎?
為什麼要送給他?
她給自己心裏結了個疙瘩,她又試圖解開。
那天晚上,他叫一聲師妹,
童楓心裏這個疙瘩就不用解了。
64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65
二
姐與妹,是否連理的花。
兄與妹,是否纏繞的藤。
姐與弟,香花傾蔭綠草。
誰與誰,青葉心怡紅花。
飛機視頻在播粵語歌:
…
抱入懷裏
深深一吻莫匆匆
…
他們沒有接吻~,童楓突然想起。
連吻都沒有接,這也算一夜情?
不管是不是“one-night-stand” 童楓覺得和尚文的認識肯定是他們的romanti cencounters;
飛機激烈地抖動,反而使她微微顫抖的心房又平靜起來。
童楓看了看機艙窗外,夕陽返照、風雲起伏不平。
在太平洋上空,說是經常遇到氣流,廣播請大家保持冷靜。
童楓覺得她一向很冷靜,甚至冷靜得有點冷漠。
但是,童楓現在開始覺得她的腳已經有點酸疼。
她坐的是經濟艙,位置非常得窄。
幸好這次隻從西海岸溫哥華起飛。
腳都麻木了,她想是否該走走。
她坐的是窗邊座位,看了看旁邊的座位上,是一位挺著啤酒肚的鬼佬。
童楓歉意地示意一下,她想出來。
忽然,童楓感覺有目光在看見她,她看見斜對麵有一個熟悉的臉孔在看著她。
那是誰啊,那不是安麗嗎?
“童楓!”,安麗也同時認出了童楓。
兩位大學好友,想不到相隔三年,她們在回國的飛機上再次相聚。
黎安麗離開大學,雖然她們再沒有通訊,但童楓道聽途說台灣老板很器重這位才女。
甚至選拔她到法國進修。
安麗今次來加拿大,主要就是為了要考察當地的市場。
“其實,溫哥華是華人明星消費市場。”
看來安麗不僅是設計師那麼簡單了。
“那你老板沒有和你一起過來嗎?”童楓問道。
“沒有,他很忙的。哎,說了那麼久,盡是我跟你老實交代我的近況,你也說說你的吧。
聽說你有段浪漫愛情故事。”
安麗帶著詭異的笑向童楓打聽著。
“我們畢業後,隻是剛好一起到了同一間公司,同一個部門工作而已,沒有什麼浪漫不浪漫的。
魯偉當初追不到你,才用我來當替身。現在可以還給你,如果你還想要的話…,
唉,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關心我,就不允許我關心你了,我們還是好姐妹呢。你不是想撇魯偉吧?
你交代不徹底,邱建新也追過你,是吧…”
“你怎麼會認識邱建新?難道你服裝設計與建築設計有什麼關係?”
“關係密切著呢!我們華盟集團在大陸的生產基地第一期工程是邱工他們設計的。”
那時,童楓、魯偉和邱建新都在高科技開發區投資建設總公司。
老總是邱建新的父親邱保誠。
魯偉很早就站在白雲國際機場的出閘口等著童楓。
魯偉隔著明亮的玻璃門,看到童楓熟悉的身影,旁邊站著一位窈窕少女,一起在等著拿行李。
魯偉使勁地在向童楓招手,安麗拍了拍童楓的肩膀:
“這位是不是你的白馬王子?”
不也是你的同學好友嗎?明知故問!
在出口,魯偉左手接過童楓的行李,右手又去幫安麗拖旅行箱。
其實,一個月之前,魯偉已經見過黎安麗,女大十八變,當時他還不敢肯定就是她。
黎安麗有點欣賞似的仔細端詳著魯偉挺拔的身材,笑著對童楓說:
“你的男朋友長大了。”
“是嗎,我們吃大米,不像你,吃法國麵包…”
童楓見到久別重逢的魯偉和安麗,突然興奮起來,把自己沮喪的心情拋到九天雲外了。
66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67
當年,童楓就進入華盟。
而且後來者居上,職位不在黎安麗之下。
而魯偉到華盟是2010年的事。
也就是童楓離開華盟大陸本部,赴新加坡那一年。
三年前,魯偉正式入職華盟的時候,還引起一些爭議。
他本人“加盟”華盟也作了很大的犧牲,丟掉了公務員鐵飯碗。
之前,他已經官至高新科技產業開發區的辦公室副主任。
有人說:他來華盟是為了搶回童楓。
有人說:他來華盟是為了“溝”丁小西。
也有人說:他嫌原單位工資低。
還有人說:他來華盟是為了出國。
也許隻有童楓了解他,也許沒有也許了。
說真的,童楓和他的關係早已經淡化多少年了。
是因為尚文?或尚文他父親?
是為了親密姐妹黎安麗?
還是純情的小女孩丁小西?或小西的父親?
真是一言難盡,故事太複雜了!
童楓歎口氣,戴上耳機:
…
月兒彎彎固住過往
你的影子剪不斷
…
菊花的笑容已泛黃…,
都是秋天的笑容,楓葉的笑容會怎麼樣?
童楓又沉入思想。
三
跨洋過海求學夢,
皇家路上幾秋冬。
寒窗無奈情送暖,
楓林有意繼迎紅。
這是流傳在加拿大皇家大學一首中國學生寫的詩。
2002年秋,渥太華的傍晚。
眾議院廣場前的“火炬”忽明忽暗,楓樹的紅色比火炬顯得更加奪目。
一個女子穿著過膝的和天色一樣藍灰的風衣,去拾撿那飄落的紅葉。
在這五光十色的背景下,黝黑的影子顯得有點令人莫名的婀娜而委婉。
夕陽好像跟楓葉爭紅鬥豔,火光也搖曳著疲憊的光亮。
也許生怕女子那容光煥發的臉龐使他們黯然無色。
終於看到女子的麵顏,竟是如此的蒼白。
也許是北美的天氣,籠罩著奔波的疲憊。
使這位典型的南國姑娘,好像飽經風霜…
她就是即將海歸的童楓。
一年前,童楓踏上了異國的土地。
這個國家的國徽,與她的名字同名。這是偶然還是緣分?
本來,她計劃是等到暑假,才來觀賞這美麗國家的首都。
現在,她隻有提前到來,她必須離開前帶走最具象征性的一片楓葉。
還能不能重返?童楓沒有太多地去思考。
隻是有一張臉朧,時而浮現在她的腦海。
那就是在異國的土地上相識而還無緣相知的尚文…
第一次上課,尚文就借她一本科教書。
68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69
當時,她的英語在國內是頂呱呱,在異國卻是呀呀烏。
她在翻閱這本書的時候,竟然裏麵夾著一片紅彤彤的楓葉。
當時童楓想,這個男孩怎麼像個女孩,在書上也夾這樣的東西。
但是,楓葉對童楓來說,卻是她的一生的故事。
記得童楓才剛剛懂事,家裏所有的書都夾滿了楓葉。
她問媽媽,為什麼那麼喜歡樹葉?
媽媽告訴她,這不是一般的樹葉,這是楓葉。
你知道楓葉為什麼是紅色的嗎?
這是因為愛,當兩個人手牽手的時候,把楓葉夾在中間。
如果他們真的相愛,兩個人的愛意就會把楓葉給變紅了。
當她上小學的時候,媽媽還是跟她講楓葉的故事,這個故事告訴她,媽媽怎麼認識了爸爸。
當她上中學的時候,媽媽還是跟她講楓葉的故事。
媽媽告訴童楓,媽媽怎麼愛上了爸爸。
當她上大學的時候,她和媽媽還是在講楓葉的故事。
童楓和媽媽討論,楓葉究竟代表了什麼?
公公是一個曆史教師,對楓葉有獨特的見解;
楓葉的紅色,是秋風的寒氣給它的。
生命的磨煉,賦予了的楓葉血痕。
沒有凍,就沒有楓葉的紅豔,就像沒有痛,也就沒有血色凝聚。
鬆柏樹葉以長青保持它的生命。
但是楓葉會使原來的顏色更加鮮豔奪目,顯示了它的頑強與執著。
公公如此賦予一個普通植物生命的精神讚美。
但是,媽媽說,理性的東西在情感的麵前也會化為烏有。
公公對楓葉的生命分析得如此透徹,但自己的生命卻沒有像楓葉一樣頑強。
隻能留下精神與嚴寒風暴對抗的史歌。
公公自殺那天,大風把公公的書房裏麵夾滿楓葉的書籍吹散一地…
經過洗禮依然保持豔紅的楓葉和已經發黃的曆史一頁頁地翻飛著…
給媽媽和童楓永久的記憶。
媽媽說,她把公公的書稿整理編撰作為使命。
可童楓不明白,這個使命怎麼會影響她終生不嫁?
媽媽說,是因為楓葉。
卻不是因為對公公的楓葉記憶,而是她所愛得人的楓葉書簽,在她腦際永遠揮之不去。
怎麼回事,沒有結婚的媽媽的愛人不是童楓父親?
媽媽說她唯一所愛的人名字是她還沒懂事就和媽媽去拜祭,那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尚生。
但邱副市長說這就是她爸爸,
但媽媽說不是…
當童楓從回憶中醒來。
看著夾在異國的楓葉的這本外國書籍的頁麵上,竟然描繪著一個中國姑娘。
這姑娘竟有點像自己,是否書的主人給她勾勒的速寫。
當時,她不理解。
童楓把異國的楓葉一片一片地挑選。
仔細觀察那堅強而美麗的脈絡,回去要和公公的收藏以及媽媽的書簽對照。
“師妹…”。
童楓驚訝地抬起頭。
看見無情寒風中,站在麵前這位深情望著她的男子。
她突然猛撲過去,緊緊地摟住他溫情的脖子。
夕陽下,童楓蒼白的臉紅潤起來。
夕陽的金色陽光把她那帶淚珠的睫毛,鑲綴如鑽石一般的晶瑩。
淚珠又如晚霞映照著草叢的露珠充滿了她的眼眶,淚水一直深深地滲透了這位男子的肩膀。
他們緊緊地擁抱著,互相緊緊地擁抱著……
她閉上了眼睛。
每時每刻感覺到她的師兄尚文依然伴隨在她的身旁。
晨曦透過窗簾,照在童楓臉上。
現在才看得清楚;這位女子是多麼地美麗。
童楓的睫毛一閃一閃,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醒來的時候了。
70 三生有緣· 隨緣篇是否命中注定的故事71
童楓舔了舔她那紅通通的有點幹的嘴唇,突然驚訝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不知名的房間裏。
童楓發現她鼠毛色風衣,塌掛在床邊上,她的外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脫下?
她心突然砰砰地跳起來。
良久,她聽到房間外麵有沙沙的聲響,她跳下床。
不知所措。
童楓呆呆地站了一會,才伸手輕輕地捏住門把,緩緩地打開房門。
一股炒雞蛋的香味迎麵撲來。
突然,她看見尚文在認真地做早餐。
方才聽到的聲響是豆漿機打豆漿的刷刷聲。
這位師兄仿佛已經知道師妹出來了,卻仍然低著頭說:
“趕快吃早餐,我們馬上要趕飛機,否則的話,來不及了。”
高速公路在一望無際的玉米田中穿梭,遠看像一條灰色的長蛇。
當汽車的防霧燈把路邊的警示燈照耀,就像長蛇的閃光鱗片。
點綴轉換成了中國龍的光臨。
加拿大的清晨永遠像似醒非醒。
朦朦的霧,廣袤的光。
說不出來是感覺清爽還是模糊。
汽車載他們的不舍回到西海岸機場。
尚文師兄拉著童楓師妹的手急急忙忙地到了登機的閘門。
師妹一直不敢與師兄目光相接,隻是低下頭跟著排隊的人群。
通過檢查門禁時,童楓突然回眸。
尚文失聲叫道:“楓,你什麼時候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