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1 / 2)

裏引回現實。

何季雨低頭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謝諼手心微溫熨貼他的,手心沿上,會尋得一個紮實溫暖的擁抱。

活了這麽多歲,逃避這麽多年,卻還是有個人對自己說,他會陪在他身邊。

何季雨困在自己的世界裏,他的世界下著永恒的雨,可是偏偏有誰走了進來,執意走到自己麵前,牽起他的手,再無距離地,對他允諾「陪」這一個字。

那人始終不曾要他改變,隻是包容他害怕受傷的懦弱,把所有耐心和溫柔都給了自己,把陪伴和珍惜給了自己。

現在,你要往什麽方向去。

有什麽實用的信仰可大於被愛,然後又無所冒險,無所耗損與寂寞。

何季雨凝視他們彼此相扣的手。謝諼牽著他一路往前,他們慢慢地走。也許走過幾場風雨,而能在平淡朝暮裏看斜陽繾綣,看幾度的一朝花謝,又一朝花開。

漫漫時光,唯好事多磨。

「我們在一起吧。」

?

原地雨 28 完

尾聲 後來、

「所以基本上,這隻是個主角不停在鬼打牆的故事。」

何季雨一手撐著臉頰,歎息說出結論。

何季雨讀過很多的書,他讀荒人手記和鱷魚手記,讀白先勇的小說,讀葉青的詩集。林林總總讀過不少同誌文學,卻沒料想陰錯陽差,讓他也牽起一名男人的手,踏進這個圈。

萬幸的是,這些書並沒有影響他對待愛情的態度。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地在一起吧。

「先生喜歡他嗎?」

「……我想是喜歡的吧。嗯。」因為會吃醋啊。

玻璃杯上凝結的水珠滑落,在吧台畫出一個圓形印子,何季雨拿手指依樣描著圈圈,似是想起什麽,說道:「上個月我和朋友吃了飯。」

那是在一家有歌手駐唱的啤酒餐廳,何季雨坐在接近角落的四人位上等人到齊。

店門口一進來有個小型舞台,大約是表演時間到了,有個身形高瘦的青年背著把吉他上台,刷了刷弦,說他要唱一首歌問候一個人。何季雨回想了下,那名青年的長相卻已是朦朧。

那朦朧的輪廓如此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幾年前他離開了我們,至今杳無音訊。有人說離開是為了回來,但我們其實不求他回來,隻希望我的朋友快樂,能找到他遺失的東西。」

青年唱了一首英文歌,歌詞簡單好記,何季雨回家上網搜尋,曉得了那首歌歌名,即是青年反覆歌唱的那一句:Where are you。

原唱的男聲沙啞,詮釋起這首歌有如曆經滄桑,對歌詞裏的人有釋懷的祝福。青年的聲線卻像溫開水,低回吟唱這些句子,有年輕人麵對世事的矛盾輕盈,彷佛生命的重量還未全壓到他們肩上,而能輕淺地唱歌敘事,輕淺地感傷。

青年一曲將畢,何季雨的對麵有人落座。那是久違的學妹說著:學長好久不見。

楊峻三考上律師,楊家的經濟為此好轉許多;而是希,他的直屬學妹,畢業後考了幾年的公職,最後在家人建議下擱置辛苦得來的律師執照,選擇了三等書記官的鐵飯碗。

楊峻三說這樣也好,比起律師,書記官是個相對穩定的工作。

這場飯局一共三人出席,陳海去年赴任桃園地檢署,此時正為了案子沒日沒夜地操勞。他們開著法律人的玩笑,說要找檢察官?喏,走一趟法院,裏麵最像流氓的就是。

侍者上餐,台上駐唱青年已不見身影。

話題繞回情侶身上,多年過去,是希的家人還是沒接受楊峻三。他們中間吵過幾次架,分過一次手,現實的壓力畢竟太大,是希說兩個人能攜手至今已是不易,隻能繼續努力,早日取得家長認同。

楊峻三還是早年一樣的穩重,人如其名,冷峻如山。這樣予人足夠安全感的人,是希喜歡上他,也是正常。楊峻三說道他們不是沒想過私奔,年輕時候大家都莽撞,被逼得急了,再不切實際的想法都有。

隻是人一冷靜,就知道私奔是笨拙的計策,不可行。除了原生家庭,愛情所需麵臨的考驗甚多,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楊峻三的出身使他成為一個能看清現實的人,他用他的理性來保護他的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