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出門,不過真出來了又十分好奇,把在家的那股書生貴氣全拋下了,和尋常小孩也沒什麼區別。

他過了年才滿十八,是除了幾個兒童演員之外年紀最小的,僅有三場戲有兩場和主演腕兒有關,所以孟導直接把人交給了飾演師伯直的那位。

這位“師伯直”有個拉小提琴的愛好,骨子裏的文藝氣息對了路,演技也是杠杠滴,多少人求抱大腿抱不到,師玉陵因為孟導欽點的緣故,直接就站在人旁邊了,不知道讓多少人嫉妒得眼紅。

圈裏大凡有點眼色的,都認得裴複至、師正清,孟導介紹說這是裴家兩位國手的寶貝兒子,撫得一手好琴,那位“師伯直”趁勢向師玉陵請教古琴的彈法。

孟導把師玉陵拖進劇組,未嚐不是想弄個免費的師父來,師玉陵也知道,所以師伯直來問,他就盡心盡力地教。

“師伯直”畢竟學過器樂,上手很快,師玉陵嘖嘖稱讚,“師伯直”隻學了三日,《鳳求凰》《秋風詞》《竹枝詞》《卜算子》,隨手就能彈上。這日周末,孟導照例接師玉陵來拍戲,“師伯直”抽空拖人來,非要學《酒狂》,師玉陵沒法,隻好教了。

正練到跪指,旁邊有人說:“劇裏劇外師徒倒了個個兒。孟導真有心。”

師玉陵抬眼一看,是任道遠。

任道遠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師玉陵站起來朝他揮揮手,他才進來,主動向“師伯直”伸手:“任道遠。”

師伯直笑著握住他的手,然後輕輕放開:“原來是小任總啊,小任總不常來,我們都不認得。”

師玉陵一頭霧水。

任道遠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解釋說:“我爹有投資,所以叫我來看看。孟導聽說我在廣播劇裏給裴南配音,還問我要不要試試給電影配。”

師玉陵問:[你答應了?]

任道遠叫苦不迭:“哪有那個利國時間!孟導處女座死挑剔,一個半小時的電影我一個月也配不完,愛誰誰,反正我不配。”

師伯直說:“孟導要是知道你對他的評語,一定高興極了。”

“挑剔又不是壞事他老人家當然高興了。睿哥您忙,我讓小璦帶著到處走走。”

“小璦?原來你們是熟人啊。我說怎麼小任總一來就直奔我這,我正琢磨著我的臉麵也不如孟叔大啊。”

任道遠打著哈哈,調侃幾句,拉著人走了。

師玉陵這日正要拍跟隨師父日常起居的那一截,穿著1:1複原出土文物的長袍子,帶著製作精良的假發套,腰裏還綴著一掛玉佩,一身古人裝束,比學生樣更適合他。

任道遠隨口說他像是從古代回來的,還隻是像,師老爹根本就是個古人,每次去他家,哪怕坐得稍微有些歪斜了,那飛來的眼刀子和真刀子一樣。

師玉陵手一個顫唞,趕緊扯開話題,帶著他直奔拍片的現場。

此刻在拍的是國君憫王與師伯直的長輩商議刺殺之計的場景。這個場景有些矛盾。

刺殺本是不入流的手段,然而國君要刺殺的是對本國有仇的秦國國君,理由十分充足,就是陰私之事,也顯出十二分的正義來。

這是暗中進行的謀劃,卻偏偏放在春景最盛、陽光和煦的春日下午來進行,地點卻是在郊外。在賞春踏青之時謀略將來,是以明見暗的手法。

取景的地方選在植物園裏,孟導一定要用真的植物布景,花大錢包下了植物園的溫室。

任道遠帶師玉陵過來的時候,孟導正對著師伯直的父親師群玉發飆。

“你雖然是臣子但更是樂師!樂師是什麼知道嗎?在古代那是掌管祭祀、溝通天地的高人!雖然是臣子,又怎會卑躬屈膝!瞧你那諂媚樣!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