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楚沉默了片刻。他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但當顧啟用躍躍欲試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語，他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項雲楚：“我覺得……”
項雲楚看向顧啟，後者則用那種特別期待，也讓人覺得雞皮疙瘩有些起來的熱切目光對他回以注視。
這種誇張的能量讓項雲楚冷不防地一個激靈。
他挪開了視線，半是逃避半是不自在地說道：“我覺得，‘連夜跑路’這個詞不太好。它不夠中性。”
顧啟：“棒！那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項雲楚遲疑了那麼幾秒鍾。他覺得自己應該有理由懷疑顧啟根本就沒聽到剛剛他說的那句話。
可現在的他卻顧不了那麼多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此時居然離三年前的那個地方那麼近的時候，想要在這個晚上再回到那裏的念頭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能量吸引著。
並且，那樣的感受竟也讓他提不起絲毫的反感。
項雲楚不再試圖和顧啟解釋些什麼，他從保險櫃裏拿出自己的證件，也打開衣櫃找衣服。
他的手在掛著的那些衣服上翻過，那就好像三年前的他站在自己租住的公寓房門前，一遍又一遍地試著輸入房門密碼。
七月底的京城異常炎熱。
即便那是氣溫已經有所下降的傍晚，但在不夠透風的樓道裏站個幾分鍾也已足夠讓人汗流浹背。
汗水粘住了項雲楚的額發，於是他便把那些讓他覺得礙事的頭發都往後撥去。
門把手上的電子鎖不知是電量不足還是接觸不良，當那時的項雲楚按下按鍵時，它能有所反應，卻又不是每次都能響起按鍵音。
在公寓門前反反複複地折騰了二十多分鍾後，他終於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那年的項雲楚轉過身來靠著那扇門，把身體的重量都往後壓去，而後握起拳頭重重地捶了一下那扇門。
接著，他就拉起了連帽衫的帽子，打算坐電梯下樓。
可是那天的一切都仿佛要和他過不去似的，房門的電子鎖打不開門了，就連電梯也正在維護中。
於是他便走樓梯下了樓。
他決定打一輛車，到一個離家不太遠的酒店住一晚。
想起了當時情景的項雲楚從衣櫥裏拿出了最不起眼的一件黑色T恤和一個帽子。
有些話語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可他與自己前經紀公司老板在那天下午的談話卻在此時變得清晰起來。
‘雲楚，你的資質是不錯，演技也是很好的。但是在娛樂圈，你還遠不到無法代替的級別。我甚至可以說你的可替代性很強。’
‘我們心裏都清楚，在這一兩年裏，你的發展並不是很好，整體的下滑也很嚴重。’
‘可你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藝人。隻要你願意留下來，公司還是會繼續給你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再走五年。’
項雲楚知道他的經紀公司老板說的是發自內心的話語。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年的他才會陷入如此深刻的矛盾。
但後來，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一個讓現在的他感到無比慶幸也無比正確的決定。
陷入了回憶的項雲楚在衣櫥前站定了片刻。
而後，他便抱著衣服看向他後來的經紀人顧啟。
找到反擊方向的顧啟這會兒已經迫不及待地和宣傳部的同事打起了電話，並一個激動就直接和那位同事對起了一會兒要用的熱搜標題。
這樣的一幕情景讓項雲楚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一直都分著一部分注意力給項雲楚的顧啟停了下來，並捂著手機的話筒道：“我這邊是不是有點吵到你了？”
項雲楚：“不會。”
項雲楚的目光先是落到了顧啟的身上。但很快，他就把目光挪到了不遠處的那棟酒店大樓。
項雲楚：“我隻是已經想好今天晚上要去哪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