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卷一
那座小屋佇立在湖邊,烏青的瓦匹,回廊玲瓏,簷牙高啄,推開竹扉,入眼是白色的細沙,卓犖走過小徑,裙擺掠及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
陰沉的天氣,適合移植舍爾蘭草,把土拍實,正準備澆水的時候,輕微的腳步聲在湖對岸的小道上響起。
這裏很少來人,來的也必定是非同一般的人。
身著長衫的男子,一副儒雅的模樣,在門前向她恭敬地請示,“在下律香川,攜老伯的請帖前來拜訪。”
院中的女子在澆花,一勺一勺地及其專注,即使他提到孫府,也沒見那人有絲毫的反應。
“孫府?”卓犖放下手中的水勺,撣了撣袖口,語氣清冷,“小女子有什麼值得他孫玉伯如此勞師動眾,還特地派來律大總管來拜謁?”
孫玉伯?卓犖知道這裏是孫玉伯的地盤,隻是有些意外他會主動來找她。
“老伯說了,如果今天得不到卓小姐的答複,我也就不用回去了。”
隻要是老伯的話,從來沒人敢違背,即便是他律香川。
“這樣說來,好像我不去是不行了?”卓犖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是一雙很安靜的眼睛,安靜地讓看到她的人都變的安靜。律香川感覺有一陣輕風迎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空穀幽蘭的芳香。
“卓小姐說笑了,我隻是傳達老伯的意思,老伯說你一定會去的。”
“為什麼?”
“傅曜。”
傅曜,好久都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突然從旁人的口中吐出,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後天午時我會準時到的。”
“我們會派人來接你。”
“不用。”卓犖打斷他的話,“他們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說完轉身就進了屋,也不理會這樣做是否有失禮貌。
如此高傲,不是無知便是不畏,很顯然卓犖是後者。
兩天後,卓犖從雅致的馬車上下來,看到孫府的門口站著三個人,同樣的米白色衣衫,一個老練,一個沉穩,一個精明,這三人分別是孫玉伯、律香川、陸漫天。
午飯的時候卻隻有孫玉伯和卓犖兩個人,地點在花園裏,微光從雲隙裏透出,很是愜意的樣子。
“卓小姐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若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端坐一旁的孫玉伯這樣對她說道。
卓犖放下筷子,回味著糖醋排骨的酸甜,“無礙,謝謝您的關心。如果不是傅曜,我可沒這樣的榮幸。”這樣的話對於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孫玉伯來說,算是相當的不客氣,但她就是這樣的脾氣,對於自己無感的人,她從來就是如此直白。
聞言,孫玉伯隻是笑著說:“如傅曜所說,卓小姐果真是心直口快。”
對此,卓犖沉默地表示讚同。
“ 當年犬子重病,幸得‘青衣聖手’傅曜救治才得以起死回生,他沒收報酬,隻是說如果有天卓小姐來了,務必請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確實,很像他的風格。”做事全憑喜好和感覺,隨性而為,圖個自在逍遙。
“可惜啊,五年前他向我辭行,此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像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一樣。”
酒雖好,卻沒有知己,這難道不是一種遺憾嗎?
孫玉伯呷了一口酒,越發感覺苦澀。
“他本就是風,來去自如,大概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了吧。”
她已經記不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傅曜是在什麼時候了,隻是那個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男子確實帶著如朝陽般的微笑。
她不知道傅曜從哪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