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時,老師傅朝慕汐湮點了點頭。
看到老師傅點頭,眼神示意可以了,慕汐湮一鬆開手便一頭栽倒在床榻上。太後的屍體因沒有了慕汐湮的扶持,直直的砸向了已經栽在床上的慕汐湮身上,慕汐湮被壓中,險些痛的昏死過去。守著的宮女這時才借了燈光看清楚慕汐湮的臉色,粉紅的嘴唇灰白如燼,極是駭人。老師傅一抹滿頭的汗水,神情也痛苦至極。他為太後引毒時因手臂長時間絲毫不敢挪動,此時已經幾分發抖,而他身邊放著的白貓已經泛著詭異的淺藍。
身邊忙碌的宮人不停地換著水,待老師傅微微點頭,適才守在老師傅身邊的一個宮人,這時才敢與老師傅一起輕輕地將太後身體放好,又扶起倒在榻上已經疲憊的幾乎睜不開眼睛的慕汐湮。宮女輕輕地向攙扶著的慕汐湮道:
“回少主,奴婢已經按您吩咐做好了所有事情。”
慕汐湮聞言,疲憊地睜開眼睛爬下床,但腳下不穩一下子癱在太後的榻邊。手撫到太後還微微溫熱的身子,慕汐湮努力地撐著力氣朝宮女道:
“如此便好。快。派這宮裏平時時常走動又靠得住的公公,去各宮處通知太後娘娘中毒之事!切記通告清王府的姐妹,交待師父一定要保老師傅周全!”
宮女點點頭,一身黑色刺碎花的宮裝又迅速移開。老師傅也是已經心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看著麵前已經到身體極至的慕汐湮,忍不住無力地道:
“王妃娘娘,老夫不過是老骨頭一把了,何需如此在意生或死!”
慕汐湮勉強一笑,摸著太後溫熱的手,想到等皇帝來,總算是可以暫時瞞住,護了靳沐盈的周全,便放了心虛弱地道:
“湮兒答應過師傅的。無論這宮中無何,都要保師傅日後一如既往的在民間悠然渡過。湮兒不能言而無信。”
老師傅看著這個時而淩厲滿身殺氣,足以斜睨天下,卻又時而一幅小孩容顏,單純無邪的慕汐湮,此時說著這番清脆稚氣,堅定的話,惟有有苦澀的一笑,用手撐了床榻自嘲地搖頭道:
“老夫一生總自以為清高。嗬嗬,。卻是活到了這把年紀,才看到什麼叫做不枉此生!小王妃,老夫不相瞞,進這宮時,老夫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想見識一下隻在傳說中的藍蠱。這奇毒對天下名醫來說,都是一見便死以足憾!卻不曾想,到此時,親眼目睹了王妃心懷天下蒼生,大義凜然的氣魄,老夫才覺得算得上死而無憾!”
慕汐湮黯然無力的嘴角輕揚,笑容卻是燦若嫣花。
她使了最後一分力氣,看著老師傅道:
“師傅。您不能此時便說死而無憾,因為,因為京城還有百姓在等著——”
話未完,黑發微散,人已昏了過去。
身邊的另一個宮女嚇了一跳,急忙連摔帶爬地扶起慕汐湮,順著老師傅的手勢將慕汐湮放到太後平日看書時的長榻上。老師傅看著寢殿裏死寂的一切,又望望躺在榻上嬌小虛弱沒有一絲力氣陷入昏迷的慕汐湮,苦澀地坐在地上喃喃道:
“小王妃。你心疼全天下人。為何唯獨不心疼自己?!連一把年紀的公主都那般脆弱,你這小小丫頭又何要如此故作堅強!此次竭盡內力,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的精心調養,你也不能恢複。而下毒之人用毒如此狠辣,定是有心挑起紛亂。到那時,血雨腥風,誰又來護你周全?!”
慕汐湮沒有聽到這喃喃地話,她在沉沉的疲憊中睡去,睡的極是昏沉。
依稀中,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與靳楚天無緣。唯有靳之闊一襲白衣,衣袂飄飄的持扇而立,站在斜陽映紅的江邊,吟吟地笑看她款款而來。靳之闊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