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開個遊泳訓練館。”尚草說,“你完成可以做教練了。”。
“當然可以。”海蘭踩著水站直身子說,“但我隻收一個學生。”
尚草問收誰。
“你啊!”她說,“一個大笨蛋!”
原曉琳突然給原尚草打電話,讓他馬上回西南市去。尚草問什麼事這樣急。曉琳態度極不友好地說:“你回來就知道了。”
巴格先生和妻子楊靜雅剛飛到銀灣,聽說尚草要回西南市,便隨他一起去看楊父和靜蕾。
靜蕾這些年一直過著悔恨痛苦的日子,靜雅多次打電話勸她去新加坡,但她堅決不去。尚草他們回到西南市,靜蕾已經住進了醫院。她像一朵多日沒澆水的花,正在凋零,肥人一旦瘦下來,就像黃瓜消水,全身都是皺巴巴的皮,尚草感到害怕。
曉琳大學畢業後就回了西南市,一直賠著她母親過,她在母親麵前就說母親的不是,在父親麵前就說父親的不是。她已談戀愛,但不同意結婚。她在父母麵前毫不留情地聲討愛情和婚姻,她說:“婚姻在當代人眼中已經一錢不值了,你們那麼理智那麼恩愛的夫妻最終都逃不脫離異的命運,我還結什麼婚?愛情的含金量也越來越值得懷疑,你們的愛情完全建立在自願的基礎了,這麼多年也過來了,我也長這麼大了,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生活中還有真愛嗎?看來一切都是虛偽的,你們一開始就根本沒有什麼愛情,當初媽媽是施主,現在輪到爸爸做施主,既然如此,還結什麼婚,結婚這種形式是不是遲早要被廢棄?”
尚草在女兒的質問下低著頭,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女兒,當然女兒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靜蕾更是百感交集,她以為自己已經時日不多,一切都很快過去,也不用再向尚草懺悔了,她知道懺悔對她來說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
尚草說要跟靜蕾複婚。靜蕾問:“你不是要跟鄔海蘭結婚嗎?”尚草承認曾經有這個打算,但隻要她同意跟他複婚,他不會跟海蘭結婚。
靜蕾問他是什麼時候愛上鄔海蘭的。尚草想讓女兒回避,曉琳卻偏要聽。靜蕾也支持女兒,說:“女兒都這麼大了,也讓她聽聽吧。”
尚草便將最近跟鄔海蘭的事告訴她們母女,說在此之前他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他說著還發了誓。
“你沒有對不起我。”靜蕾說著便哽咽了,“可是我有對不起你。”
尚草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心突然一陣絞痛,痛得兩腿都有些發抖了。
靜蕾閉著眼睛,但淚水不斷地溢出來。尚草突然跪下去捧著她的臉,吻著她的淚,忍不住也哭了。
“你什麼也不要想,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好嗎?”他說。
海蘭聽說靜蕾病了,馬上飛到西南市,讓木瑛陪著去看她。靜蕾拉著海蘭的手,說:“尚草你真幸福。”海蘭違心地說:“楊姐你放心,尚草他不會離開你的。”
從西南市回到銀灣,海蘭心情變得很壞,她覺得自己像隻斷線的風箏在空中飄飛,不知道要飄到那裏去。她知道尚草這個時候不會考慮跟她結婚,為了安慰靜蕾,甚至還會跟靜蕾複婚。
明春因為茶館生意好,高興了就要找話跟海蘭說,問海蘭是不是真要跟撈佬結婚,什麼時候結婚,她要送一份大禮。海蘭大聲叫起來:“誰說我要跟他結婚!”明春以為海蘭跟尚草鬧別扭了,說:“他對你怎麼了?都說老夫會疼少妻,他也會惹你生氣嗎?”
海蘭說:“嫂子,我煩,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明春一副死皮癩臉,她問:“什麼事讓你煩,你說給嫂子聽聽,說不定嫂子還能幫幫你呢。”
海蘭說:“他前妻病了,他離不開她,你幫什麼幫!”
明春沉默了1分鍾,然後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人是離了,但心還是離不了。你哥以前不是鬧著要跟我離婚,現在怎麼樣,不是好好的嗎?多少紅花郎你不找,偏找個二手男人,現在後悔了吧?”
“我以為你有長進了,誰知還這樣粗俗不堪!”海蘭瞪明春一眼,“什麼二手男人三手男人,現在人家就興二手男人,你懂什麼!”
尚草從西南市回到銀灣,海蘭突然跟他說要出國讀書。尚草問她什麼時候決定的。她說,就這兩天。尚草知道她突然出國讀書是為了避開他,覺得對不起她,感到很痛苦。這次分手,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麵,見麵時又是什麼樣的情況。人生充滿變數,很多事情都無法預料。他無法預料靜蕾會跟他離婚,無法預料天麗突然要嫁給一個美國商人 ,也無法預料他跟海蘭未來的命運。他問她生意上的事。她說:“我隻是個小股東,你怎麼經營我都沒有意見。”
海蘭說走就走,甚至沒有時間讓尚草為他餞行,也不讓他送機。但尚草還是去了機場,與他同去的還有別克。別克說馬上給天麗打電話,讓她接機。
事實上天麗最近經常給海蘭打電話,海蘭到美國後的一切都將由天麗安排。他們將在同一所名校學習企業管理。海蘭不知道天麗還沒有跟別克說過這事,說:“你不會是要找個理由跟天麗姐打電話吧?”
別克一時還不全明白海蘭話的意思,一個勁地點頭。
海蘭要登機時,尚草望著她,說:“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報告生意上的事。”手未揮,眼裏的淚已經湧出來。
( 2004年於合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