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第八十七章 大悟(2 / 2)

“是啊!子矜小姐不是也知道我家夫人跟著老爺行醫那麼些年,自然也懂些醫術,這急救的法子還是有些的。”

我不動聲色道:“那是自然,玉心也隨湘婉一起去寧禪寺禮佛了嗎?”

“奴婢自然是想跟著夫人去的,隻是夫人想著禮佛要誠心,不願帶上奴婢。要是奴婢也能跟著去,指不定就不會出這事了。”

我怔了一下道:“這樣說來,湘婉是獨自一個人去的寧禪寺?”

她懊惱道:“是呀,要是知道夫人會出這等子事,奴婢就算任她打罵也定要跟著去的。”

我勸道:“你也別自責了,你也不想的,可有給夫人去買金創藥?”

“早就買了敷至傷口,子矜小姐是沒見著那傷口,硬生生的被山石拉扯開血紅的口子,奴婢給夫人清洗野鐵莧菜、紫珠草爛渣時,夫人隻痛的眼淚直流,奴婢看著心裏也不好受。”

“是呀!她疼成這樣卻是為了什麼?”我喃喃道。

“子矜小姐在說什麼呢?”

我免得她起疑,打岔道:“沒什麼,隻是真心心疼你家夫人了。玉心,今天見了我的事就別跟她說了,我是和尚書大人致了氣才到府上來的,本想著讓你家夫人安慰我,卻沒想著出了這樣的事。”

“子矜小姐不去看看夫人嗎?”

“自當要去的,不過還是改日吧!讓她看出個端倪,又該平添心亂了,她傷的重,正當是養著的時候,我就不去打攪了。過幾天,我心情平複了再來。”

她點頭應道:“也好,奴婢聽著子矜小姐的吩咐就是。”

我滿懷心思的回了尚書府,在屋裏埋頭思量了半天,雖說和玉心撒了謊才避開了去見湘婉,可事情卻是明擺著到了眼前,就算想不相信也是自欺欺人罷了。

“小姐,你都在書屋前坐了這麼久了,可要去歇會。”

“巧香,去拿幾壺清酒來吧!”

“小姐想喝酒了嗎?”

“突然想喝幾杯。”酒雖苦味其中,卻是解憂的良藥。

我拿著巧香取來的酒杯飲了一口,酒味辛酸老辣,麻痹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直到月落柳梢頭,自己也記不清到底是飲了多少杯盞,隻懶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

“姚子矜?”

我借著幾分清醒認真的端詳那張臉,卻是董額無誤,隻笑道:“是尚書大人呀?”

“喝酒了嗎?”他問道。

“隻喝了一點點。”我拿手比劃著。

“看這樣不像是隻喝了一點點吧?可是有什麼事情?”

我搖頭道:“沒有,能有什麼事情。隻是尚書大人,你有沒有那種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感情一直很好,哪怕是再喜歡的東西也想分給她一半,有開心、得意的事第一個想和她分享,遇到傷心、難過的事也會第一時間跑去和她述說,就是那樣的朋友,以為一輩子會坦誠相待的朋友?”

他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有過吧!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卻願意相互承擔,一直想要彼此扶持,以為那樣純粹的感情不會被名利、欲望所吞噬,也有過那樣的想法。”

“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人長大了,想法變多了,就不會那樣純粹了。”

我飲下一杯清酒,苦笑道:“人生就應該如此,以為是這樣、偏偏卻是那樣,這才有趣不是嗎?”

“子矜,說什麼呢?是不是醉了?”

“我沒醉,可清醒了。大人也知道吧!我和湘婉從小就認識了、無話不談,感情可好了。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府院裏看見一條花斑蛇,它弓著身子、吐著猩紅色的舌頭,向我緩緩移來,當時我真的很害怕,隻牽著湘婉的手動也不敢動。你知道平日那個膽小怕事的湘婉做了什麼嗎?”我的眼淚和著酒精一起淌下。

“子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了?”

我抹了把眼淚,自顧說著:“湘婉她攔到我麵前,不管不顧的站著,她寧願那條蛇咬的是她,也要保護我。”

董額猜測著:“是不是湘婉出了什麼事了,怎麼一晚上你都在說她?”

“小時候的事不說了,大人還記得我嫁進將軍府的事嗎?將軍府的丫環錦兒為了給容慧小姐報仇而想毒害我,被揭穿後拿著簪子抵在我喉嚨口嚷著要我一命償一命,是湘婉她不顧生死的衝上來握住了簪子,簪尖紮進了她的手腕,血從指逢裏滲出,沿著她和錦兒爭奪簪子的手腕往衣袖裏流去,她是為了我連命都不要的人,而我呢!何嚐不是在心裏說過千百回,隻要她有事,我哪怕豁了這條命也要護她周全的。”

董額慢慢反應過來,認真的看著我問道:“難道這次的事情和湘婉有關?”

我看著他,眼裏都是霧花,可心裏卻已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