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笙歌散盡酒已醒 有情卻似真無情 第三十八章 蛇毒(2 / 2)

董額看了我一眼,回道:“你不知道嗎?涇縣的紙都是用檀皮、長稈燦稻草製成的。”

我奇道:“雅姐姐不是涇縣人嗎?我記得有一次來她屋裏取紙,她畫了一副月下牡丹,藤黃調白粉點花蕊,著色以淡粉白為主,淡雅清麗,我們都誇她畫的好,隻有宋瑾說美中不足,讓她以後用青檀皮、長稈燦稻草製成的宣紙做畫,這樣筆紙之間磨擦小些,酣暢淋漓之情便可多增添幾分。”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宋瑾說的確有幾分道理。”董額回道。

“怪就怪在當時雅姐姐卻問宋大人青檀皮、長稈燦製成的宣紙哪兒有買,下次定要改進。我們這些人不知道也是罷了,她既是涇縣人,這宣紙又是涇縣產的,她自小在那兒出生,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紙是檀皮、長稈燦稻草製成的呢?除非……。”

董額接著我的話道:“除非她根本就不是涇縣人,可是她又為什麼要隱瞞出生地,還假裝從涇縣帶紙給你們,倒是意欲何為?”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思量道:“勞煩姐夫派人去趟涇縣,一來可查雅姐姐是否真隱瞞了出生地,二來也查一下這批宣紙的來路。”

他看了我一眼,回道:“我正有此意,這就讓宋瑾去趟涇縣。事情既有點眉目,你更要趕緊把身子養好,後麵還不知是怎樣的事在等著呢!”

我連咳了幾聲,沒想到事情就這樣輕易有了眉目,隻是心裏卻纏著千千結?殺人是需要動機的,蘇雅卻好像完全沒有害我姐姐的動機,如果真是她動的手,那原因是什麼?

我辭了董額便回了姐姐房裏,布置的一切如舊,屋裏一角依舊懸著那幾隻褪色的紙鴛,風起時微微搖動發出沙沙的輕響,就和當日一樣。目光環顧,看著那個我曾躲過的屏風,我還依稀記得莊俊對姐姐說過總有一天,會帶著她像這紙鴛一樣遠走高飛;總有一天會帶著她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笑視天外雲卷雲舒,朝朝暮暮,此生不渝。

我痛心入骨的站著,若不是當初我過於權衡利弊,又要顧著你又要顧著阿瑪,才沒狠下心勸你和莊俊私奔,你又怎會如此命薄。當時我若鐵了心的助了你、幫了你,若許姐姐你真的已經和所愛的人一起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笑視天外雲卷雲舒了,都是我的錯,姐姐,是我錯了。

眼淚帶著無盡的傷痛狠狠的滯落,我嘶啞的喉嚨裏輕輕的咬出幾字,姐姐你安心去吧!這害你的人我定讓他不得好死,今日之痛我要他十倍償還。

突聞身後有瑣碎聲響,忙抹了把眼淚轉向後麵,冷冷道:“是誰?給我出來。”

“是我,小姐。”來人已是魂消氣散,滿眼的紅絲看不到一點分明,那種稚心之痛我懂。

我不勸他,因為我知道心上的傷是誰都醫不好的,隻問道:“莊侍衛,來找我可是問姐姐身故之事?”

“正是,這府裏上下沒有一個可信之人。聽說小姐回府了,本來早就想尋個時機見上一麵,可不想你病成那樣竟昏迷過去,我便一直在子墨的屋裏等著,我猜你一定會來的。”

“那我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我問道。

他點了點道:“本以為小姐嫁了人心也會變,可聽了你方才一般話我才放下了心。恕我再冒昧問一句,子墨和將軍在小姐心裏孰輕孰重?”

“我自小就沒了額娘,都是姐姐寵著、慣著,凡事遷就擔當著,且不說是將軍,縱是有了比他重上千倍萬倍之人,在子矜心裏姐姐的份量也是沒人能比得上。隻是,莊侍衛為何有此一問?”

他感慨的看著我道:“有小姐這樣的妹妹,子墨泉下有知也該含笑了。府裏查明了那五步蛇是在蘇夫人的房間裏發現的,又有雨睛做證,子墨是在去過她房間回來的路上暈死過去的,小姐難道不懷疑是蘇夫人蓄意毒害的子墨嗎?”

“我剛去過她屋內查看,她確實有許多可疑之外。”我看了莊俊一眼,把剛才在蘇雅屋內的發現細說了一遍,又接著道:“尚書大人已經派人去了涇縣,很快就會有新的線索。隻是讓我不解的是,雅姐姐應該沒有害我姐姐的動機?她是為了什麼才要下此毒手?”

“不,她有動機!”莊俊咬牙切齒道。

我愕然的看著他,蘇雅的動機是什麼?難道這裏麵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陰謀,迷團如雪球一樣向我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