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阿瑪又是如何識破他們的計謀的?”我問道。
“當年降清的南明遺臣私下聯係,成立了一個叫“朝天闕”的組織,力圖恢複國邦。你阿瑪就是其中一員,他們定期在馬府會麵,商討議事。你阿瑪審時度勢早就打算歸依大清,就跑到尚書府去告密,所以董額才派兵去馬府將一幹人等全部圍剿。其實當時,我已經猜到是容慧偷了路線圖,她偷繪圖紙的時候不小心將墨跡染到了衣服上,那是進貢的上等官用墨,因為放了檀香又名檀墨,她雖回去換了衣物但是餘香繞鼻,被我察覺後,我讓手下連續跟蹤和監視了馬府幾日也發現了異樣,隻是為時已晚,糧草早被洗劫一空,而董額又先我一步控製了馬府,而我則因失職調離京都去了雲南。這次聖上還把軍糧采運的事交待給我,實則就是為了再給我一個機會,所以我決不容許自己再出錯。”
“原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是這樣,想不到我阿瑪竟真是為了一已之私出賣了同僚,害死了馬府上下這麼多人。”
額亦隆道:“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的,就算你阿瑪不出賣他,被我察覺了上報朝延,他們的死罪也是免不了的。”
“你就沒想過放容慧一條生路嗎?你發現的那麼早,若當時網開一麵,她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看了我一眼,正色道:“大是大非之前又怎能徇私?我若放了她,不僅愧對聖上的恩典和額家列祖列宗,更有負染血沙場、馬革裹屍的將士,大丈夫豈可為兒女私情而忘國家安危。我和她,猶如魚和飛鳥,魚離不開賴以生存的水,而鳥亦離不開展翅高飛的天空,我們各為其主,各自為謀,再多愛戀也隻能遙遙相望。”
“是啊!時間能證明愛戀,也能把這些愛戀推翻。有時候,我們總是身不由已,有時候我們總在決擇,那些被我們放棄的人和事偶爾想起的時候也會有猶豫和後悔嗎?”我靜靜的望向他,想知道那張堅強的麵孔下藏著怎樣一顆心,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沒有天下,沒有眾生,隻有自己在乎的那麼幾個人?可我從他堅毅的眼神裏明白了,原來,我和他是不同的,終於清醒的看到這一點,我的夢也動搖了!以後再見到你,或許我會提醒自己,我和你也是魚和飛鳥,我們沒有各為其主,卻永遠走不進彼此的世界。想到這點,心也隱隱得痛了,原來自己愛著他,是一個豆蔻女子的眷戀,象清泉流過,清徹見底,明亮似鏡,是否最終有一天也會消失殆盡?
“子矜,想什麼呢?”他輕輕喚我。
我歎了口氣道:“隻是明白了一個很久以來想不通的難題。將軍,有一天我要走了,你會問我去哪裏嗎?”
他怔了一下,回道:“不會。”我淡淡的笑了,他的世界太大,比我重要的事情數不勝數,如果我走了,對他而言偶爾會想念,卻不會尋找,所以又何需知道我去了哪裏?
“解釋完了,這病人我也看完了,那我走了。”他看著我詢問道。
我笑道:“走吧,謝謝你今天的坦誠。”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望著他的背影,心裏豁然開朗,越發笑得開心了。
“姐姐,笑什麼呢?我怎麼聽著將軍這般話就這麼沉重呢?”湘婉一臉的苦大仇深。
我笑道:“沉重?你倒挺會用詞的,別在我麵前把心情弄得起伏跌蕩的。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弄明白呢?”
她道:“姐姐別說,倒是讓我想一想,可是不解花草為什麼騙你說曼陀曼是百合?”見我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這還不好辦,叫她一問就知道了。”說著朝屋外叫道:“花草,你進來一下。”
花草怯怯的站著,未等我問話就喃喃開口:“夫人,奴婢不是故意想騙你的,因為曼陀羅有毒,我怕夫人知道了責罰才撒謊說是百合,我也不知道錦兒會拿它來害夫人,本來隻是想種了給阿瑪吃了冶哮喘和咳嗽的。”
“原來少量曼陀羅還能冶哮喘和咳嗽,難怪前些日子咳嗽的症狀倒是減輕了不少。難得你一片孝心,隻是你斷不該騙我,平白惹了這麼些麻煩。既然事已過去,我也不會怪你,至於你阿瑪的病跟管事的說一聲,讓他喚個大夫再去看看,藥錢府裏自會給你付了。”我囑咐道,終於所有的事都弄清楚了,隻希望將軍府日後能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