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段(2 / 3)

我以前不知道我不是我爸的兒子,隻從鄰居的隻言片語裏知道我媽被人玷汙過,我還曾經對我媽說過這樣一句話:‘你就應該在那時候死的!’她低聲下氣的跟我爸說話,我爸大多時候都會推開他,有時候還會打她,我看過好幾次我爸把我媽拖進衛生間,拿冷水往她身上衝——她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說,也不會求我爸,我不知道該是討厭她,還是同情她。

我媽念過大學,大學沒畢業就跟我爸結婚了,又有了我,她就沒讀了。那段時間我爸幾乎都不管她,她去火車站汽車站賣水賣報紙,一天掙七八塊錢,要生我的時候都不知道,還是鄰居把她送去的醫院。

五歲的時候我還沒有名字,也沒有上戶口,我媽上哪去都把我背著,我看著鄰居家的小孩都在上學,就跟我媽說:‘為什麼我不能上學?我也要上學。’我媽就開始去工廠上班,用把雙手泡爛的代價,換來一個月三百塊錢,給我買了新書包,新衣服……每天讓鄰居家的小孩帶我到幼兒園門口,騙我說那就是上學。

我爸在我七歲的時候給我取了名字,送我去上了小學,他會回家,但他從不對我媽好,哪怕隻是一個笑。

後來,我知道了我不是我爸親生的,我也知道了我媽不愛我的原因。川,就是三,是硬生生□他們兩個中間的第三者。我是我媽的恥辱,她沒有打掉我,一定是她一生中做過的最壞的決定。

可能她最後也想明白了,在她自殺的時候,用她的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是不是也就意味著用血洗去她的恥辱?

我一直恨不得她死,見她整天低聲下氣的就想罵她,可她一點也不在意,她也不想我對她好,隻想要我爸的好吧。可是我爸死了,她連一點點奢望都沒有了。”

病房裏很安靜,吳戈也已經趴在何佳卿懷裏睡著了,而向川還保持著跪著的姿勢,把何佳卿的一隻手包在他手掌之中,跟他說著話。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現在幾乎把他全部的心思都展現給了人看,而他說了這麼多,隻是想何佳卿明白,在他心裏他有多麼重要,就跟他那麼討厭他媽媽,卻又那麼的愛她一樣。

“你別生氣,別不理我,我不想再體會到失去我媽的那種後悔跟痛苦了……”

何佳卿眼睛酸澀,在向川把臉貼在他掌心之後,他把手抽了出來,摸了摸向川的頭,輕輕的說:“不要想太多。”

向川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又往前移動了一點,頭枕在病床上,讓何佳卿的手像護著吳戈那樣,落到他的側臉處。

何佳卿沒事之後,向川也沒再追究搞惡作劇放跑了吳戈的氣球的黃毛的責任,黃毛逃過了一劫,卻連道歉也不敢,偷偷在他門口放了束百合花。但是向川被劉明宇打了一拳,吳戈被向川吼了兩句,一個星期都沒有開口說話,臉上的表情比以前更少了。

向川也知道自己遷怒的對象年紀太小,但他除了跟何佳卿道過謙,還沒有另外的人享受這一殊榮,頂多是何佳卿帶吳戈出去玩的時候,向川也多陪陪吳戈給他買點玩具而已。

吳戈喜歡吃甜食這一點愛好被遏製了,他的另一大喜好才被人所重視,據劉明宇說,吳戈有一櫃子的玩具,小小年紀就有收藏癖。

幾乎跟何佳卿小時候一模一樣,何佳卿真想跟吳戈一起去他家看看,但是又不好意思跟吳戈提起這事。

他再也沒有有意避著向川,向川也沒有提報仇的事,他早上騎車送何佳卿去上班,晚上下班了又去接他,不管多晚,風雨不誤。

這樣安靜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某一天,何佳卿接到一個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