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不管做什麼都換不回他失去的一切,但她總希望能多少做一些補償,多少能減輕一些他對她的怨恨。
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恨她,但她就是不希望他恨她,因為如果連他都恨她,她就真的不曉得自己還能依賴著什麼在這世上繼續活著了。
“我願意,願意做任何事。”她低聲下氣地,“我真的願意……”
他冷哼一聲,“你能做什麼?”他憤怒的氣息呼地噴在她臉上。
佑希低垂著臉,滿懷著歉疚地,“我……我也不知道。”
“甲斐佑希,”他勾起她的下巴,恨恨地,“你不曉得這18年來,我是怎麼過的,我妹妹又是怎麼過的,你從來都不知道!”
她慚愧地,“我知道……”她光是想像就已經夠難過了。
“你知道什麼?”他情緒激動地吼她。
被他一吼,她又是一臉驚悸的模樣。“你,你要我怎樣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彌補赤川一家,她需要他來告訴她。
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的心不禁鬆動著。“你……”是呀!他要她怎樣呢?
他沒想過要她拿命抵命,又不想在愛恨不明的情況下占有她,那麼,他到底想怎樣呢?
“赤川,”不自覺地,她淌下淚來,“如果我的不幸能讓你心中的怨恨及憤怒稍歇,那麼……我願意下地獄去,我願意。”她真心地說。
“你?”他陡地一震,錯愕地望著她。
他曾想過要她跟著他們一家人淪落地獄,但這一瞬間,他卻不希望自己這麼做。
因為自己有這種念頭,即使是稍縱即逝,他也自責不已。
在還沒真正與佑希接觸之前,他一直深信自己能毫不猶豫地對她展開報複,甚至做出各種傷害她的事情;但在和她接觸之後,他的堅持一再地受到考驗,而如今更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動搖危機。
他明明不該心軟,卻又一次一次地對她動心。
他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因為無法原諒,因為內心交戰掙紮,他決定暫時離開佑希,也就是不再跟她有任何接觸,不隻是行為上,就連言語交談或是眼神交會都不行!
想著,他霍地起身,並轉身離開了房間。
佑希在美麗的晨光中醒來,但麵對的卻是一屋子的冷清。
穿上衣服,她緩緩地步下樓來,而樓下的客廳裏隻有一名50多歲的女傭,她正是老池田的太太。
“小姐,”池田太太見她下來,笑問著:“你想吃點什麼?”
她訥訥地搖頭,“不用了,我,我不餓。”說著,她下意識地四處張望尋找著赤州隆景的蹤影。
池田太太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赤川先生出去了。”
“是嗎?”她微愣。
“說是去接他的客戶,不過……”池田太太又說:“他從沒把客戶或任何人帶來這裏過,連瞳小姐也隻來過兩三次。”
聽池田太太提起瞳,她忍不住趁機打聽著:“瞳她來過?”
“嗯。”池田太太點點頭,一臉同情憐憫地,“瞳小姐很漂亮,隻可惜……唉,天妒紅顏呀!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家卻年紀輕輕的就瘋了。”
聽著,佑希的心不覺一陣揪緊。
父親意外身亡,胞妹遭侵害而發瘋……發生了這麼多事,也難怪他要如此報複她了。說來,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池田太太還想說些什麼,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也許是赤川先生回來了。”說著,她轉身就往外頭走去。
佑希尾隨著池田太太走出去,隻看她那矮胖的身軀一路急急地朝大門口而去。遠遠地,她隻看見鐵門外停了一輛白色的奔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