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革命中(2 / 3)

當時,毛澤東擔任中央農委書記等要職,由於農講所為他所倡辦,因此他必須用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參與製定教務方針、教學計劃和選聘教員等諸多工作。

毛澤東創辦武昌農講所與他主持第六屆廣州農講所的明顯不同之處,就是更加重視開展對學員的思想政治工作。他要求教師要特別注重學生世界觀的改造,幫助學生克服個人主義、保守觀念。他常常抽出時間深入到學生中了解情況,教導學員“做一個農民階級的急先鋒”。

毛澤東寄希望於蓬勃發展的農民運動,寄希望於這批未來的農運骨幹。育苗樹木,還得整枝除蟲。他鄭重地提出了學員個人的思想改造問題,並和大家一起製定了《中國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規約》。

農講所開設“共產黨宣言”、“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農村教育”、“農民問題”等課程。毛澤東親自兼任的“農村教育”、“農民問題”等主課,占全部課時的百分之六十。

毛澤東還在農講所講授《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講課那天,校內八百多名學生和教職員工以及校外的群眾把大教室和走廊都擠得水泄不通。毛澤東慷慨激昂、邏輯嚴謹、形象生動、言簡意賅的講演,給師生留下了深刻的良好印象。

在毛澤東的積極倡導下,農講所的學生注重理論聯係實際。他們經常請貧苦農民到所裏做報告,組織學生到洪山、石咀、鹹寧、通山等農村進行社會調查,還組織學生帶著農講所印製的《農村階級分析調查表》到武昌郊區調查農民受剝削、受壓迫的情況和土豪劣紳的罪惡。

農講所還引導學生學習當時農民革命鬥爭中產生的文件,如湖北、湖南、江西、廣東等省農民代表大會的宣言及決議案。農講所還設有農民問題討論會,組織教員和學生一起座談討論,如土地問題、武裝問題、鄉村自治問題、農村教育問題等,研究農村的階級關係,總結農民運動的經驗,探討進行農村大革命的方法。

武昌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是在蔣介石背叛革命、慘殺革命群眾的嚴重時刻開辦的。因此,農講所非常注重軍事訓練,《規約》明確指出:“為將來發展農民武裝起見,所以要受嚴格的軍事訓練,大家要深刻明了這個意義。若以為這是用軍事的力量來幹涉我們的生活,不接受這種嚴格的軍事訓練,便是對革命沒有誠意。”

農講所設立的訓練委員會聘有軍事教官,學生實行軍事編製,全校成立總隊部,下設四個隊部和一個特別訓練隊。學生過著嚴格的軍事化生活,他們像正規的軍人一樣身穿灰布軍裝,打著綁腿,每人發一枝漢陽造七九式步槍,每天操練兩小時,每周上一次軍事理論課,進行一次野外軍事演習,後來軍事訓練每天增至四小時。

正當農講所的師生沉浸在一派歡樂之中的時候,國民黨反動派悄然舉起了屠刀。在大革命的緊急關頭,毛澤東不顧反動當局重金懸賞要他人頭的危險,仍然堅持在鬥爭環境極其險惡的武漢,領導農講所師生同反動勢力進行堅決的鬥爭。

“贛州慘案”發生後,農講所贛籍學生一百五十餘人,結隊渡江到漢口國民黨中央黨部及國民政府請願,強烈要求改組國民黨江西省黨部、處決殺人凶手、釋放被捕工人,並且要求中央政府致電責問蔣介石。

第二天,毛澤東不畏艱險,在農講所校園內公然舉行了聲勢浩大的討蔣大會。會後,又帶領全體師生遊行示威,要求懲辦背叛革命的蔣介石。下午,農講所又隆重舉行了陽新、贛州死難烈士追悼大會,呼籲廣大工農起來與反動勢力作堅決的鬥爭。

毛澤東在會上發表了振奮人心的演講,說在這革命勢力範圍內,竟不斷演出慘殺工農之事實,完全證明反動勢力正在秣馬厲兵,向革命反撲。我們要下定決心,向反動勢力進攻,如期達到真正目的。

大會發表的宣言指出:誣蔑農民運動“過火”、“胡鬧”,就是想製造反革命輿論,企圖“向我們貧苦農工民眾進攻”,陽新、贛州的慘案就是一個例證。宣言號召農友、工友團結起來,武裝起來,鏟除土豪劣紳、貪官汙吏,“實行農村大革命”。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為了挽救黨和革命,營救被捕的同誌,毛澤東不顧個人安危,在腥風血雨中四處奔走。在他領導下的農講所師生差不多每天都分成幾個小組,打著紅旗,深入街道、工廠、農村,發表演說、表演戲劇、散發傳單、張貼標語,揭露蔣介石叛變革命、慘殺農工的罪惡行徑。就在此時,毛澤東的名字與另外一百九十七個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左派人士的名字一起被列入“國民政府”秘字第一號通緝令上,要求“務獲歸案重辦”。

五月十七日,國民革命軍第十四師師長夏鬥寅在蔣介石的策動下,勾結四川軍閥楊森發動叛變,偷襲武漢。當時武漢國民政府所屬部隊大多開赴河南前線與奉軍作戰,在此危難之時,毛澤東果斷地將農講所四百餘名武裝學員編入中央獨立師第二團第三營,有力地配合了葉挺部隊反擊夏鬥寅叛軍的進攻。

夏鬥寅叛亂被平息之後,湖北境內時有土匪、叛軍騷擾,麻城的反動派還勾結土匪搗毀農協,殘殺農民。六月初,農講所三百餘人奉命開赴麻城剿匪。訓練有素的武裝學員旗開得勝,當地土匪望風而逃。學員凱旋,第二天照常上課。

在毛澤東的領導下,農講所還開展了肅反運動,清洗了混入農講所的“AB團”、國家主義派、西山會議派、孫文主義學會成員,還發動了學員捕捉外省外縣逃來武漢的土豪劣紳、貪官汙吏。湖北鬆濤縣知事、貪官汙吏劉樹勳逃亡武漢,被農講所學員捕獲、遊街後,送歸原籍處理。

經過三個多月的學習、戰鬥,農講所的學員已鍛煉成為能文能武的革命人才。六月十一日,農講所舉行隆重的畢業典禮,毛澤東向農講所全體學員頒發了刻有“農民革命”四個字的金光閃閃的銅質五星證章,勉勵他們到農村去,開展農村革命。

七月末的一個黃昏,烈日已沒,餘威尚存。江城的氣溫很高,毛澤東的熱情更高。他身著工人裝,為回鄉的農講所學員送行。當他回來路過六渡橋時,有兩個中年男子向他走來。麵對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已有警覺的毛澤東打算拐進另一條巷子回避,但又怕引起對方的懷疑。於是,心一橫,大搖大擺地與他們迎麵走去。

這兩個家夥果然是汪精衛的便衣特務,他們的任務正是在搜捕被通緝的共產黨“要犯”毛澤東。當毛澤東與兩個特務擦肩而過時,其中一個特務突然攔住毛澤東問:“喂,你看見毛潤之沒有?”

毛澤東心中一怔,隨即又鎮靜下來。從問話中可以判斷對方並不認識他們要找的“通緝犯”,於是佯裝不知:“毛潤之?”

另一個特務說:“他可是個大名鼎鼎的共黨,平時愛穿灰布長衫。看你像個書呆子,怎麼連毛潤之都不曉得。”

毛澤東臨危不懼,急中生智:“我剛才看到有幾個人從這裏過去,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像個教書先生。”

“對,就是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快說!” 特務急不可待地追問。

“剛從這裏走過,向那個方向去了。” 毛澤東指著旁邊的一個小巷。

特務信以為真,急忙朝那條小巷追去。毛澤東一刻也不敢怠慢,轉身鑽進另一條巷子,拐了幾個彎來到碼頭,趕緊上船過江,抄近道回到武昌都府堤四十一號。他站在家門口向四周掃視一下,發現沒人跟蹤,這才舉手敲門。

“誰?”屋裏傳來楊開慧的聲音。

“快開門!”毛澤東急切地說。

門開了,毛澤東轉身又向後麵掃了一眼,側身閃入,楊開慧迅速把門關上。

看到毛澤東慌慌張張的舉動,楊開慧甚感詫異:“出什麼事了?”

“喂,剛才碰到兩個便衣,好險啊,差點被他們抓去了……”毛澤東把剛才與特務狹路相逢、化險為夷的情形述說一遍。

“天天在外邊跑,要多加小心啊!”虛驚之後的楊開慧極為關心丈夫的安全。

毛澤東笑道:“這些飯桶,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吃這碗飯的!我毛澤東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邀功請賞的機會就這樣白白地溜走了,哈哈哈……”

“還笑呢,多危險啊!” 楊開慧心有餘悸地說,“大概他們嗅到了什麼,知道你就住在這一塊。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帶著三個孩子……”

毛澤東打斷妻子的話:“不用了!為了保存黨的實力,我們的工作又有了新的安排。現在革命的重點是要深入農村,搞武裝鬥爭。”

楊開慧不無擔心地問:“是怎麼安排的?我們又要分開嗎?”

“不,我們一起回湖南。”毛澤東麵色嚴峻,“同凶惡的反動派鬥爭,就得用槍杆子!他們舉起了屠刀,我們就得拿起武器。臨山的上山,瀕湖的上船,能隱藏的轉入地下,能公開的就麵對麵,采取各種形式,同他們鬥!”

楊開慧點點頭,一往情深地望著毛澤東,一雙機靈有神的大眼睛撲閃著亮光,飽含著理解、信任和敬重。

當天晚上,毛澤東帶著楊開慧和三個孩子來到火車站。車站的裏裏外外有不少軍警、特務走來走去,毛澤東見勢不妙,就低聲對楊開慧說:“我們一起走目標太大,你帶孩子們先走,我另想辦法進站。”

汽笛一聲長鳴,列車啟動了,卻不見毛澤東的身影。楊開慧著急得坐立不安,直到在長沙車站的站台上看見毛澤東以後,她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原來毛澤東和楊開慧分手後,巧妙地繞開車站上的軍警特務,在鐵路工人的幫助下,乘一輛貨車提前趕到了長沙。

魔爪伸向板倉衝

楊開慧從武昌回到長沙,未多停留便去了她的家鄉板倉衝。

這是一個倚山麵水、民風純樸的村莊,東距長沙城百餘裏。村前萬頃良田稻花飄香,村後隱儲山上鬆竹扶疏。坐落於村南頭的楊家大院由土磚砌成,門前有兩口明若鏡麵的大水塘,一條銀鏈般的板倉河在田中逶迤流過,風景十分秀美。

楊開慧的童年就是在這裏度過的。她熱愛自己的家鄉,板倉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她的足跡,印下了她的倩影。兒時的生活雖然平淡無奇,卻也充滿著盎然生機,常常令她念念不忘,回味無窮。

楊開慧,又名霞,字雲錦。一九○一年十一月六日生於一個進步的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楊昌濟,字華生,後改名懷中,因世居板倉,人稱“板倉楊”。

文靜端莊的楊開慧在七歲時,父親從歐洲傳來家書,要她上學識字。楊家斜對過的楊公廟就辦有縣立第四十初級小學。山衝裏受“女子無才便是德”封建思想的影響,世世代代都不許女孩讀書,然而這個學校卻破天荒地為開慧等七個女生單開了一個班。

留學歸來的楊昌濟在湖南第一師範任教後,楊開慧便隨全家一起遷到長沙。同年,毛澤東也來一師求學,拜楊昌濟為師。他和蔡和森、陳昌等人經常到“板倉楊”寓所討教,自然而然地就認識了師妹楊開慧,相互間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後來,楊昌濟應聘到北京大學教書,楊開慧隨家人北上。毛澤東為組織赴法勤工儉學也到了北京,還被楊昌濟推薦到北大圖書館當助理員。此時的楊開慧已是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身處異地得遇同鄉知己,自然情愫暗增,純潔的友情逐漸轉變為熱烈的愛情。

楊昌濟在北京逝世後,悲不自勝的毛澤東忙裏忙外,並以半生半婿的身份參加守靈。他還與開慧一家扶柩南下,將楊老先生歸葬於原籍板倉。

就是這年冬天,毛澤東與相戀多年的楊開慧在板倉確定了婚姻關係。從此,板倉成了兩個年輕人的新家,同時也成了毛澤東開展革命鬥爭的一個避難場所。

楊開慧作為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原是一個很有個性的青年女子。但自她同毛澤東結婚後,就把毛澤東的生活當作她生活的全部,把她的自我完全體現在毛澤東的事業和生活當中去了。楊開慧不僅是毛澤東生活上的親密伴侶,同時也是工作中的可靠戰友。

一九二一年秋,向往革命的楊開慧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擔任著湘區黨委的機要和交通聯絡工作。第二年,毛澤東創辦湖南青年圖書館,楊開慧擔任該館的負責人,主持館內一切事務。當時圖書館內還設有秘密閱覽室,藏有《新青年》、《先驅》、《赤光》等進步書刊,吸引了不少年輕人。

楊開慧對毛澤東的生活也是無微不至地體貼,使毛澤東有更多的時間、更充沛的精力去思考和處理革命大事。那時,毛澤東常常通宵達旦地寫東西,寒冬臘月也是如此。一到晚上八九點鍾,楊開慧就把取暖用具給毛澤東準備好;深夜一兩點鍾,常起床送去她臨睡前熱在鍋裏的“點心”,有時毛澤東顧不上吃,她就坐在旁邊等毛澤東吃完後再去睡覺。

那時候,毛澤東夜裏隻睡三四個小時,清早起來又出去工作,楊開慧就去整理毛澤東夜裏寫好的東西。凡是在稿紙上注明“定稿”二字的,楊開慧就把它謄寫出來。她抄寫文件時,常常把岸英的搖籃放在身邊,一邊抄寫,一邊用腳晃著搖籃,做工作與哄孩子兩不誤。

在艱苦的革命鬥爭中,楊開慧與毛澤東同甘共苦,風雨同舟,他們的愛情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向前發展的,並結出了愛情之果。楊開慧與毛澤東共生了三個兒子,他們是: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龍。

湖南工團聯合會成立以後,工人運動蓬勃發展。反動派惶恐不安,認為聯合會總幹事毛澤東是個最危險的人物,於是發布通緝令,懸賞三千大洋,發誓要“除掉”毛澤東。趙恒惕得知毛澤東常去楊開慧的娘家板倉活動,便將魔爪伸向這個偏僻的村莊。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正在扇風納涼的趙恒惕聞訊毛澤東又回到了板倉,就像剛剛吸足了大煙頓時來了精神,馬上派快兵進行圍捕。敵人兵臨板倉,先封鎖了所有路口,隨後挨家挨戶搜查,發誓非生擒活捉毛澤東不可。

消息傳到板倉,楊開慧手裏捏著一把汗,焦急地望著毛澤東不知所措,前來看望他倆的鄉親們都催他趕快躲避。毛澤東卻泰然處之,他安慰大家說:“要沉住氣,不要慌張。這是趙恒惕的人第三次來板倉抓我,前兩次我們化險為夷,這一次也會安然無事的。”

那是一個霞光滿天的傍晚,毛澤東在板倉楊家堂屋裏以玩麻將作掩護召開農民幹部會議。會議結束後,毛澤東出於安全考慮,要求同誌們先離開。送走大家後,毛澤東打算去幾個農民家裏訪問。誰知剛剛邁出大院門檻,就被兩個特務堵住了。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特務用手槍指著毛澤東,氣勢洶洶地盤問:“毛潤之在裏邊嗎?”

從看見他們第一眼,毛澤東就覺得這兩個人形跡可疑,現在又如此發問,可以斷定:他們肯定是想提毛潤之人頭去領賞的特務。不過他們雖然來勢洶洶,卻並不認識毛潤之。

毛澤東故作驚訝地把兩個特務上下打量一番,然後用手指指屋裏,坦然自若地回答:“他們正在玩牌,正好三缺一,老總何不進去試試運氣?”說完,抄起門旁的扁擔,挑起水桶佯裝去挑水。待兩個特務走進院子,毛澤東丟下水桶就跑,迅速脫離了險境。

特務進屋後,隻見麻將不見人,方知受騙上當。於是急忙轉身追趕。結果,連挑水人的影子也沒找到。兩個特務像瘋狗一般狂吼亂叫,氣急敗壞地朝空水桶踢去。

不久,毛澤東在板倉又遇到了第二次險情。那是一個稻穀金黃、瓜果飄香的季節,毛澤東回湖南指導農民運動。長沙反動軍隊司令許克祥密令部下捉拿毛澤東,盤踞在祜零一帶的“鏟共”隊長梁正球得到毛澤東要從板倉去瀏陽的密報後,便布置了九道明崗、九道暗卡,下令:凡碰到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一律抓到天王寺由他親自審問。

敵人的行動被我地下黨組織獲悉了,他們立即召開會議,研究護送毛澤東離開板倉的辦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出謀獻策。最後毛澤東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兵不厭詐,我看從天王寺敵人的眼皮底下坐轎通過,十有八九是安全的。”

第二天,一乘藍布篷轎直奔天王寺。毛澤東頭戴漂亮的禮帽,身穿軟緞青長袍,手拿一根文明杖,嘴巴叼著呂宋煙,像一個有錢有勢的大老板端坐於轎內,四個轎夫和一個跑轎的穿得也很闊氣。

兩個背槍的哨兵蠻橫無理地攔住轎子:“幹什麼的?”

跑轎人大大方方地亮出名片,哨兵見名片上印有“許克祥”的姓名,不敢造次。跑轎人沉下臉來說:“我家大老爺是許司令派來找梁隊長的,你們的隊長在家嗎?”

“在家,在家!請,請!” 哨兵滿臉賠笑地打著手勢放行,對轎內坐的“大老爺”既不敢看也不敢問。毛澤東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通過了天王寺,迅速向瀏陽趕去。

中午,自以為布防嚴密、疏而不漏的梁隊長得知放走了一個“大老爺”,甚感詫異。他一邊怒罵哨兵是飯桶、草包、窩囊廢,一邊挎上駁殼槍訓斥道:“快走,跟我去追你們的‘大老爺’!”

敵人追到一個小山溝,遠遠看見前麵有一頂轎子,梁隊長喜出望外。待他跑到跟前掀開轎簾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原來轎中無人,隻留下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梁隊長:

我已平安通過貴境,希撤回崗哨,毋自驚擾。

毛澤東

確悉那個“大老爺”就是自己絞盡腦汁要捕捉的毛澤東,並已從自己的手指縫輕而易舉地溜走時,梁隊長頓時臉色發青,兩手發抖,像癟了氣的輪胎一下子蔫了下來。他氣哼哼地把紙條撕得粉碎,向哨兵的臉上甩去……

這次遇險非比前兩次,敵人不但行動突然,而且布防嚴密。毛澤東分析了一下形勢,感到暗地脫身有很多困難,不如將計就計,像上一次那樣堂而皇之地從虎口中出走。他裝扮成一個“肺癆”病人,斜躺在轎裏,身上蓋著舊棉被,臉上捂著毛巾,讓兩位農民兄弟抬著,專揀大路走,並大大方方地從鄉公所門前通過。當他們走到一個山口時,一隊執行封鎖任務的敵人吆喝停轎。

“幹什麼去?”一個軍官厲聲問道。

抬轎子的農民遞上一支煙,客客氣氣地說:“我兄弟病得厲害,這兩天不停地咯血,我們想送到城裏看看病。”

那人追問:“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