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軍籍的戰士2 第一章(1 / 3)

沒有軍籍的戰士2 第一章

話說歐陽娜、文琬先後返城,分別當了鐵路工人和進大學讀書,滿衝水庫建設依然突飛猛進,隻是火熱生活中雖然還有李康實、沈躍前、彭秀玉、許有猛、鄭文保他們,雖然還有成千上萬的民工、熱火朝天的水利建設情景,但文欣依然覺得分外孤單。

國家形勢卻與文欣的心情截然相反,當全國人民還沉浸在痛失領袖的悲傷之中時,無線電波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以華國鋒同誌為首的黨中央一舉粉碎反革命‘四人幫’”。

這是文琬返城還沒幾天的一九七六年十月的一天,當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將這一消息通過無線電波傳向全中國乃至全世界後,本來逐漸寒冷的中國大地,頓時一反常態“炎熱”起來:從長城內外到大江南北,從男女壯年到白發老人,無不掙脫痛失領袖的悲傷與憂愁,走出家門,擁上街頭,彙入一支又一支歡呼的隊伍振臂歡呼。

滿衝水庫工地再見不到毛主席逝世以來的沉悶情景,一麵麵紅旗又迎風飄揚,一塊塊醒目的“打倒‘四人幫’”的標語牌整齊排列,淳樸的民工們臉上又溢滿開心的笑容,甩開膀子刨土、上土、跑車,相互挑戰的呼聲此起彼伏,響徹整個工地上空。金色陽光照耀下的這一切,恰像一個流派大師剛一氣嗬成的排山倒海圖。

在打著赤膊高舉釘耙刨土的許有猛身邊,與其他民工競相給板車上土的文欣,雖然汗水濕透了襯衣,但汗津津的臉上卻洋溢著難以掩飾的笑容:“文琬,歐陽娜,你們現在在幹什麼?你們知道‘四人幫’被打倒了嗎?你們知道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命運從此要翻開新的頁碼了嗎?……”

“怪不得我說這些年是咋搞的?”

文欣正想得開心,刨土的許有猛突然停下釘耙,拽下肩上早已濕漉漉的毛巾,胡亂揩著黑裏透紅的肌體上的汗珠,打斷文欣的默默想念,頗有感悟地說:“天天大批促大幹,鬥私又批修,抓革命促生產,把人折騰得不安生,可買東西按計劃,春上吃國家救濟糧,一窮二白的麵貌就是沒法改變,原來就是這幾個家夥搗的鬼。”

“這下好了,”文欣停了上土,手背揩著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接過許有猛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們國家各方麵肯定都要發生變化。”

剛說罷,跑車的鄭文保像一陣風,拉著空板車來到他麵前,氣喘籲籲叫文欣:“秦老師,快!沈書記有事在卸土場等你。”

許有猛生怕文欣耽誤時間,忙丟下手拄的釘耙,過來抓住他拄的鍬把:“讓我來,你快去。”

文欣哪還敢怠慢,把鐵鍬給他,忙朝卸土場去。許是沈躍前沒忘記自己對文欣的愧欠,老早就左手叉腰,右手拄鍬,望著文欣一路匆匆來到麵前。“沈書記,你找我?”文欣恰與沈躍前相反,渾身上下沒一絲兒與歐陽娜、文琬分別,沒能上大學、沒能參加工作的沉悶情形,又恢複了往日的熱情,搶著叫他。

沈躍前簡直有點兒受寵若驚,“啪”的一腳把手中的鐵鍬深深踩在鬆軟的土裏,忙不迭掏出口袋裏的香煙,抽一支遞給文欣:“給。”文欣卻像不認識他:“沈書記,你今天咋了?我不會抽煙。”沈躍前倏地一愣,遂不好意思地反問他:“是呀!你說我今天這是咋了。”抬手把香煙戳到嘴上,掏出火機,“啪”地點燃,甜甜抽一口,又從唇上拔下香煙,隨著吞進肚裏的煙霧從口鼻中競相“擠”出,他急不可耐地對文欣說:“剛才在公社開傳達中央文件的戰地會議,你哥哥對我說,你媽又犯病了,他實在不得閑,叫你回去看一下。”

文欣聽罷沈躍前的話,一臉慌張:“那我現在就走。”沈躍前說:“行是行啦!隻是都中午了,你累了半天,餓著肚子回家呀?”文欣滿腦子都是莫香春孤零零臥病在床的痛苦情景,便對沈躍前說:“那不當緊,鄉下的午飯晚,我騎你的自行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到家了。”

沈躍前乍聽他說要借自己新買的永久自行車,倏地一愣,想要拒絕,卻不好意思,隻好把手裏的煙屁股往地上狠狠一擲:“那你快去。”文欣拔腿就走。不過兩步,沈躍前又忙不迭叫他:“哎!小秦小秦!”文欣猝然停步,轉身望他,正要開口,沈躍前已攆上來:“險些忘了大事。”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他:“有你一封信呢!”文欣心裏一緊:“是文琬還是歐陽娜的?”伸手一把奪過,忙看信封,是那清秀而別具一格的字體。正要拆開,乍聽沈躍前問:“看筆跡是文琬來的吧?”文欣暗自一驚,忙把信封胡亂拆了塞進褲兜:“顧不得看,管他誰的。”沈躍前故作生氣:“你小子還跟我耍小聰明,豔福不淺呢!”文欣臉騰地一紅,忙不迭道:“時間不早了,我走了啊!”再不顧沈躍前忍著笑瞪他,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