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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玄海灘》

【日】夏樹靜子

錄入:老趙06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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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我死了”、“萬一我英才早逝的話”——類似這樣的話語,白井嶽夫動不動就隨口說出。每每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的時候,總會引得室生久美子心悸不已。即使是不經意的玩笑,她也無法釋懷,總得拚命忍住那不聽使喚的淚水。

盡管是這麼說的,但事實上嶽夫一點也不病懨懨,而且絕不像是說這種話的短命相。相反,他現在才二十八歲,學生時代還是位驍勇善戰的足球隊員。他有著英武健碩的身材和十足男人味的容貌,還有相稱的既健康又光滑的肌膚。目前是中穀製藥——日本五大製藥廠之——營業部職員,也是相當有希望被擢升為幹部的後起之秀。營業部這一外交性工作十分適合他活潑、開朗的性格。因此,嶽夫老是一邊抱怨“忙死人了”,一邊卻神采奕奕的充實、奮發地工作著。

之所以“死”的預想和他緊緊相係,或許與在大學擔任助理教授的父親於壯年之際,四十二三歲便因病而死不無關係。而他自己亦有宿屙在身也是緣故之一吧?雖然,那種宿屙不是足以致命的病症。

盡管如此,久美子每每麵對嶽夫這樣的“假設”仍然有著心悸的震驚。

說是“預感”或許有點誇大其辭,但就是有著類似“預感”的情緒,騷動她的心底。

對這不吉的預兆,久美子隻好寬慰自己是因為愛嶽夫太深所致。愛得愈是深刻,愈不能不對無聊的臆度擔心——久美子二十四歲,半年前的秋天,她和嶽夫訂了婚。

但是,那晚——準確說該是三月八日晚上八點,峰岸朗突然打電話來,說嶽夫出差到福岡時,因為宿屙惡化而住院。聽到這不幸消息的瞬間,久美子因衝擊來得太快有些招架不住——想不到仍避不開噩運的來臨。那黑色的預感再次籠罩了她。

三天前嶽夫為了中穀製藥廠新藥“ 蒲雷辛頓”的發售,與學術課的藥劑師一起出差至福岡分廠,並擔任藥劑說明及宣傳指導的工作(久美子聽嶽夫提過,“蒲雷辛頓”是一種非麻醉性的鎮靜劑,可以避免副作用及習慣性使用的劃時代新產品,也是公司投注全力開發的藥劑),原定出差五天。在此之前,她是抱著期待的心情等待明天他回東京的。

蜂岸朗從福岡打電話給住在目黑的久美子。

久美子不曾和峰岸碰過麵,隻聽說是嶽夫童年的竹馬之交,目前在福岡擔任地方報紙的記者。嶽夫出身於熟知營原道真史跡的福岡縣太宰府町,跟峰岸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高中都在一塊兒。嶽夫大學畢業後就去了東京發展,直至現在和他仍有書信上的往來,似乎感情不錯。這次出差,嶽夫因為能和多年不見的峰岸會麵顯得興奮異常。

“——不,即使入院也用不著那麼擔心的。”

麵對久久不出聲的久美子,峰岸溫柔地安慰道。

“到了福岡,他的老毛病又複發,痛得耐不住,隻好去鄰近的外科醫院就診。但是這次整複很困難,所以才決定動手術以根除後患。”

大概是從醫生那裏聽來的吧,峰岸使用了“整複”這個醫學用語。久美子從嶽夫那裏聽過那種男性特有的宿屙,所以她懂得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要用得到“手術”實在讓她感到意外。

“手術前的檢查及其他什麼的,大概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分廠這裏已經跟公司聯絡過了……”

如果說久美子是嶽夫的妻子,公司當然必須通知她。但是,隻是他的未婚妻似乎沒有通知她的理由。峰岸會打電話來,是受嶽夫的央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