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都市有太多的記憶,隻要聽到喧囂,心上就會有隱隱的痛楚漫開。所以我在冥冥之中拒絕著與都市的聯係。這樣看來卻真的有些個"隱居"的意思了,如果別人不計較我層次的話。
井隊目前的位置比較偏遠,與內蒙接壤,所以到處都是接長天連碧落的大草原,心情就會偶爾跟著草原的遼闊而遼闊,僅是偶爾。有時候會去牧人家裏討馬騎,有種駕馭的滿足!那感覺偶爾會很爽,仍然僅是偶爾。
所以在井隊的日子表麵看很平靜,隻有自己知道,心思是埋藏起來的,雖然在不經意間它就會露出邊角,但沒人能看穿什麼。也不必被他人看穿。每逢這樣的時候,我就泡在浴室裏。井隊使用的都是板式的移動野營房,浴室的條件還不錯。所以有時候我會在裏麵久久地不出來,弄得後勤管理員逢人就心疼地說:"我的水電費呀!"我便偷樂,然後依然不輕易出來。是的,我還是迷戀洗澡,當溫暖的水流淋遍全身的時候,似乎可以找到一種撫慰,心情也就朦朧了,痛處就會跟著朦朧起來。
突然有一天我的手機響了,我看到了機屏上顯示的手機號碼。是他的,沒錯!
熟悉那一組數字就跟熟悉他的人一樣。我手機的彩鈴是英文歌曲《Evergreen plant》。但此時我聽到的不是一個彩鈴、一首歌,而是在我心裏轟響的一個悶雷!身心刹那間被震蕩得沒了知覺一樣。
但我撐住了。閉上眼睛讓所有因這鈴聲而有的雜念慢慢沉澱下去,仿佛把比重大的物體丟入水中,然後眼看著它們都一一落下了水底......雷聲漸漸地就滾過去了,僵麻的神經也漸漸恢複了。於是我就一直聽著那首《Evergreen plant》唱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我的手機號碼的。我不記得在那個城市裏有誰會知道這個號碼。
他的電話幾乎天天要來,《Evergreen plant》也就天天因他而響起。但我一直也沒有接。
我不會接。
住進我房間的小男生(結局)
在我搜集的電話號碼中,有一個手機號碼每次撥打都會接通,可以聽到一首很優美的英文歌曲《Evergreen plant》,但就是沒有人接聽。所以,隻要有時間我就會撥打一次這個號碼,我就是要機主說話。雖然我並不指望機主就是他,但隻要機主不接,我就總會有一份期待。
這期間,博愷給我來過一次電話,問有小維的消息沒有。我告訴他還沒有,問他是不是能給我提供一點信息。他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把在油田工作的朋友介紹給你,看能不能有點幫助。"我跟他道了謝。
他又說:"小子,你得抓緊點兒,要是讓我先逮著他,他可就歸我使了啊。"
我對博愷雖然依然近乎不起來,但也沒有了以往的那麼討厭。就跟他調侃:"那我還真得提速了,免得節外生枝。"
"那是。警惕點兒吧,我一直都惦記著他呢。"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也就哈哈哈地大笑起來,說:"小子,嚇暈了吧?逗你玩兒。"
博愷介紹的那個朋友是油田鑽井公司的一個部門頭頭,聽我說了找人的事情,他很幫忙,給了我一份他們公司所有鑽井隊分布地域的圖表,我很高興。於是,我打算趁著假期把所有的井隊都走一遍。
這天我坐上了去一個鑽井隊駐地的客車。因為車是往來於鄉村之間,所以趕上集日車上的人比較多,過道裏都站滿了,大多是趕集的農民。好在我有個座位。坐這種因嚴重超載而擁擠不堪的客車我其實是很習慣的,因為在家的時候,每逢集日出門總會是這樣。車上的人要麼是去買東西,要麼是去賣東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臘月時我和他去鎮上洗澡、辦年貨的情形,那仿佛已經是前輩子的事情了,有恍如隔世之感。傷感便肆無忌憚地湧上心來。我又想起了那個號碼,於是就拿出手機來,再次撥出去。
隱隱的,我聽到了客車裏突然響起了那首《Evergreen plant》的歌聲,但很短暫,頃刻就沒有了。一定是錯覺,我對這首原來陌生的歌曲已經很熟悉了,甚至已經會唱。一次在課堂上我講到了美國的鄉村音樂,還請一個會唱英文歌曲的同學唱了那首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後來大家起哄一定要我也唱首英文歌,我就唱了這首《Evergreen pl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