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9點鍾時,容祺再次來找宋雙,說要給杜讚之送幾件衣服。

宋雙一邊揀衣服一邊流淚,杜讚英回到房裏小聲說:“是不是趁機給讚之寫張紙條?”宋雙問怎麼送。杜讚英如此這般在宋雙耳邊說一會,宋雙就寫紙條。

容祺走後,大家都沉默著,各想各的心事。為了房裏有一點聲音,杜讚英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正在播放漢州新聞,杜讚之正在上午的案情通報會上講話:“跟中央保持一致,首先要跟市委保持一致……”

這時,漢園賓館的包廂裏也正在播放漢州新聞。

漢園賓館是一間私人賓館,是漢州最新也最豪華的星級賓館。漢園賓館開業後,光顧漢州賓館的客人更少了。有人說,90年代是個體打敗集體,私營擠跨國營的年代。梅初山和邊皂德躺在沙發裏一邊看漢州新聞一邊抽煙,飯桌還沒有撤,滿滿的一桌菜幾乎沒有動,狗肉火鍋還冒著熱氣。梅初山自己說,他這輩子沒有什麼嗜好,唯狗肉而已。可是今天,他對狗肉也沒有了胃口。

邊皂德更顯得心事重重,不時用手搔一下腦袋。他隻有梅初山肩膀高,身體不斷地橫向發展。他坐著常感到不舒服,但站時間長又感到累,已經到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程度。他鈔票的增多跟頭發的減少成比例,最近他跟宋雙開玩笑說,誰能讓他多長一根頭發,他可以付1萬塊錢。他的政協委員已經當了好幾年,杜讚之本來要提議他當政協副主席,他本人卻對人大副主任感興趣,但人大這邊一時又進不去。

“我目前還沒有了解到任何情況。”邊皂德看看梅初山說。

梅初山吸一口煙,他說他對杜讚之的事也感到突然,他說:“地區紀委通知杜書記去之前地委才告訴我,讓我暫時負責市裏的全麵工作。”

“現在的領導幹部,要有問題,不是經濟就是女人。”邊皂德說。

梅初山笑了笑,像是跟他開玩笑:“現在許多事都是撥出蘿卜帶出泥,你可得注意了,有問題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

邊皂德說:“我有什麼問題。我要有問題,漢州個個都有問題了。”

“那也不一定。”梅初山冷冷地說。他不高興邊皂德這句話,如果個個人都有問題,那不是連他梅初山也包括在裏麵了嗎?

“你說,杜讚之這一進去,漢州將會有什麼事?”邊皂德問。

梅初山說:“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該有的事總得有,沒有的事你擔心什麼!”

邊皂德中午得知杜讚之被“兩規”後,心裏一直很緊張,下午就等著要跟梅初山見麵,想在梅初山那裏得到什麼信息。而梅初山也想見見邊皂德,但梅初山不會對邊皂德說什麼,他對這件事非常謹慎。兩個人今天都有心事,都希望對方說點什麼,但又都互相提防著。

“管好你的紙廠,近期可能要開個經濟工作會議,到時你講幾句吧。”梅初山站起來,市長的威嚴充分回複到他的身上了,“你那個娛樂城什麼的,這段時間就先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