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狀態就是,明明自己係統複習,額外來趙孟成這裏聽課。她是這裏的姐姐,相對時間也自由些,並不參與應屆課程,“康櫻人生地不熟,有事,帶帶她。”
明明:“是,趙老師!”
顧湘嘴上不說:你這是要托付幾個人!
男生隊伍裏,言語密度最強的那個叫衛若。他轉著塊抹布,歪坐在中央位置的長桌一角,“老趙,還有一個沒介紹!”
趙孟成手邊有麵可移動的白黑板,是帶刹車腳輪的,是先前頭家租客留下的。趙孟成拿腳尖踩定了腳輪上的刹車撥片,把馬克筆拋給衛若,“去,今天輪到你講題。把你帶過來的題,給我謄上!”
學生打掃衛生從來不是個新鮮事。八個孩子通力合作,比不上教室大的地方,自然不在話下。
七嘴八舌間大家才明白了,顧湘不是他們的道友,是房東。這間門市地盤也不是老趙他自己租的,是社會人士的化緣,少年們不禁聯想,問顧湘,“姐姐就是那個化緣施主?”
顧湘心想,那人叫檀越,你們趙老師確實喊他施主。
這關鍵時候沉默可是要出岔子的,衛若帶頭岔節奏,“你別是師母罷!”
“衛若,手機上計步現在多少?”
少年即刻緘默起來。
原來他們的趙老師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其中一條就是,清算你今日的計步,我不管你去滾去爬,總之湊足一萬步,才能回家!
三十來平方的地方,裏間有間簡單的洗手間。輕鋼龍骨的石膏板吊頂上,甚至有幾盞燈憋掉了,顧湘秉著良心東家的嘴臉來和趙孟成交涉,“你看這裏麵還缺什麼,有什麼要維修的,都可以和我說。或者趙老師自己聯係師傅,拿□□找我報賬罷!”
顧湘大概是到底家裏有個做生意的老爹,哪怕頭一次做這個厚臉皮的房東,也有模有樣的“包租婆”式樣。
隻可惜對麵的趙老師不買賬,他手裏的咖啡豆還在磨,一邊磨一邊盯她一眼,一股子“和你說話算我輸”的死傲嬌!
他正巧坐在一盞燈下,外麵灰蒙蒙的凜冬色,更顯得室內的燈火溫暖可親。暖氣裏,他敞著外套,打底的那件圓T還是件聯名款。
顧湘覺察到這個人在他的學生麵前多少有些端著架子,不擠兌她了,來保持他為人師表的“人設”,可惜酷蓋的眼神分明在勸退她,要她走?
啊!會意到這一點,房東大人故意在這磨蹭。東看看西瞧瞧。一時還沒走的意思。
結果,趙孟成丟了個物件到她手裏,是他那個一磨再磨的咖啡研磨器,“磨洋工不如幫我磨咖啡豆。”
說罷,看衛若謄好的題去了。
時下已經快到飯點,今日原本就是要大家來認個門及打掃衛生的。趙孟成的係統複習之餘,要求組內學生連軸轉地自行講題分享。即大家各自做題之中遇到的難題,無論做得出做不出,每期碰頭時,大家集中分享一道。
要求做到含括知識點不能和前麵三位同學重複,哪怕一節點。
打掃接近尾聲,這期講題者衛若的題目也謄好在白黑板上了。趙孟成喊學生於長桌前集合,先五分鍾自行思考解題思路。
大家拉著板凳、轉椅往桌前坐的時候,一直沒怎麼言聲的那位女生,名叫韓露的,隨手把一張抹布扔進水桶裏。那頭,顧湘有些意外地接著趙孟成的研磨器,還拿在手裏懵呢,她站得位置離那張長桌近,她是不想耽誤學生正經上課,思索間往外撤,正好迎麵碰上了那位韓露同學,顧湘禮貌地和對方微笑,不料對方隻是垂手摘掉了兩袖上的防塵套袖,並不睬理顧湘。
顧湘當下還覺得,傲嬌老師隻會教出更傲嬌的學生,並未放在心上,一時無話。
她聽著他們在靜默審題,研題,也自覺無聲地讀起題來。說來慚愧,高考過去這些年,她學過的好多知識點都還給老師了。
趙孟成是讓她磨咖啡的,她倒是和黑板上的答案較起勁了。
五分鍾時間到。顧湘自然沒算出來,這道題需要演算,沒紙筆光憑她猜是肯定算不出來的。
場上得出答案的除了衛若自己,便是明明和康櫻,還有一個男生是憑圖中點猜出答案,但是沒有合理推導,被趙孟成斃掉了。他說,當然你考試擱在填空處可以得分,但今天我們以應用推導作評判標準。
推算出答案的兩個女生,都是順思維地去求那個中點,設了兩個未知數,由繁化繁得了個一分為二。
自然答案是對的。
但是,趙孟成顯然不算太滿意,他問還有沒有別的思路。
堂下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