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前 言

陶淵明(365~427),一名潛,字元亮,浸陽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

人。陶淵明出生在一個沒落的官僚地主家庭。曾祖陶侃是東晉開國元勳,官

至大司馬,封長沙郡公。陶淵明的祖父作過太守,父親早死,母親是東晉名

士孟嘉的女兒。到淵明時,家境已經衰落,他從小就過著比較貧困的生活。

陶淵明的青少年時代,是在汙陽柴桑的農村裏度過的。潯陽東臨彭蠡湖

(今郡陽湖),北麵長江,南倚廬山,風景十分優美。“少無適俗韻,性本

愛丘山”(《歸園田居》五首其一);“少學琴書,偶愛閑靜,開卷有得,

便欣然忘食。??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臥,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秦皇上人”

(《與子嚴等疏》)。盡管家境貧困,但那種生活畢竟是恬靜而適意的。“目

倦川塗異,心念山澤居”(《始作鎮軍參軍經曲阿》),故鄉的一草一木,

時時索繞心頭,勾起甜蜜的回憶。早年的這種生活,對陶淵明日後的生活道

路和思想性格,有著極為深刻的影響。

陶淵明的大半生處在我國封建社會史上的一個大分裂、大混戰的黑暗時

代。當時長江以北的土地,為異族侵占。北方各族上層統治者經常發動對南

方的騷擾和進攻。而東晉王朝,則苟安江南,無所作為,且矛盾重重,危機

四伏。當時的豪門世族,恣意侵占良田山澤和佃客奴仆,他們聚斂民脂,搜

刮民膏;加之江南各地軍閥互相攻伐殘殺,致使“百姓散在江湖采相,內使

王愉悉之還。請米,吏不時給,頓仆道路,死者十八九焉”(《晉書?桓玄

傳》)。而陶淵明的家鄉江州汙陽,又正是地處三江之口的軍事要衝,連年

的征戰,給這一地區造成了更為慘重的破壞。“江州以一隅之地,當逆順之

衝。自桓玄以來,驅蹙殘敗,至乃男不被養,女無匹對,逃亡去就,不避幽

深”(《晉書?劉毅傳》)。

陶淵明就生活在這樣一個內憂外患、禍亂不已的年代之中。起初,他很

有大濟蒼生的抱負:“少時壯且厲,撫劍獨行遊。誰言行遊近,張掖至幽州”

(《擬古》九首其八);“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誌逸四海,騫翩思

遠翥”(《雜詩》十二首其五)。但在黑暗的現實麵前,其結局也隻能是“有

誌不獲騁”(同上其二)。於是,“少年的豪壯使他回憶,家境的窮困使他

煩惱,衰病的來臨使他苦悶,政治的變化使他慨歎”(王瑤編注《陶淵明集?前

言》)。總之,理想與現實發生了矛盾,這一矛盾貫穿陶淵明的一生,這不

僅表現在他出仕與歸隱的反複,也表現在他歸隱之後內心的苦悶與憤懣。

陶淵明在《飲酒》詩中追憶說:“疇昔苦長饑,投來去學仕。將養不得

節,凍餒固纏己。是時向年立,誌意多所恥。”他年近三十才被“召為州祭

酒”(《宋書?隱逸傳》)。但從“誌意多所恥”來看,他對官場中爾虞我

詐的風氣是不滿的。因此,他才“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同上)。還家

後,一度召為州主簿,不就。直到三十五歲,才又重新懷著建功立業、大濟

蒼生的希望,投奔到了荊、江二州刺史桓玄的門下。如前所述,東晉王朝內

優外患,司馬氏統治集團腐朽已極。作為新生世族的代表,桓玄就被推上了

政治舞台。前期的桓玄,的確顯示了重整朝綱、匡救時弊的才能。據《晉書?桓

玄傳》載,桓玄曾向皇帝奏疏自薦:“常欲以身報德,投袂乘機,西平巴蜀,

北清伊洛,使竊號之寇係頸北閥,大恥載雪,飲馬灞■,懸旌趙魏,勤王之